而后她抹干了脸上的泪迹,转身推门离去。
自是没看见李熠负在身后的手已经攥紧了。
映竹见她走了出来连忙给她撑起了伞。
伞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宫灯已然点亮,在朦胧雨幕中泛出了柔和的光晕。
冯笛看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小雨,依稀想起永晏五年。
那时,她十五岁
及笄那日,也是这样的雨天。
“吾女今日及笄,当有一字相伴此生。为父思之良久,取‘令筝’二字。”
“笛者,横吹之器,其音清扬,传于旷野幽林,可表率真洒脱之意。”
“令者,善之。筝,弦乐也,其声铮铮然,有端庄典雅之态。”
笛音之灵动恰似年少的活泼自在,筝音之沉稳恰似长成的持重端庄。
“爹期许,我的女儿在保有笛之率真清扬的同时,亦能具备筝之典雅庄重的古雅。”
冯然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像是隔着厚重的时光传入她的耳中。
而从前那位颇爱说教的礼部尚书冯然,却成了死不见尸的罪臣。
映竹见自家主子这般,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嫁给凛王后,她的小姐受尽了委屈。
见冯笛走后,无影才敢进来禀报:“王爷,宫里的邓公公来了。”
“何时来的?”李熠望着那道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方才松了松攥紧的拳头。
“您与王妃争执之时。”
“你是如何同他说的?”
“我说王爷与王妃起了争执。”
“说得不错。”李熠满意地笑了笑,“叫邓公公来吧。”
“还有。”李熠又回过身来,眼神忽的狠厉起来,沉声说,“谁下的命令去刺杀冯然的,把他给我找出来。”
李熠眸光微暗,刚松开的双手又紧握起来。
不远处,邓公公正由小太监撑着伞走来。
这位侍奉两朝大太监,如今也五十多了,头发花白了。
当年先帝尚在之时,他侍奉在先帝左右,先帝驾崩,他又与如今的太后一道扶持如今的陛下登基,现下也深得陛下器重。
他脸上噙着一道笑,看起来甚是慈眉善目,语气恭敬,唤他“王爷”。
百里昀的手指涂着药膏,覆上了林杳左手的伤口,触感冰凉刺骨。
痛。
林杳右手抓着膝盖,却不敢叫出一声。
看到她绷紧的手和别过去的脸,百里昀就猜到她面上扭曲的神情了。
下手一重,林杳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痛就叫出来,你不叫我哪知道你痛不痛啊?”
在林杳下意识缩回手之前,百里昀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回到刑部的时候外头就落雨了,她被下的药还未好透,带着伤还淋了雨,现下浑身没有力气,也就由着他的话头:“痛。”
“你既然已经知晓我是故意拿你当饵,何故不恼,反倒是看起来像是怕我?”
瞧瞧他这问题问的,她怎么敢恼怒啊?现在她生怕他下一瞬就把自己丢到雨里了。
“我心悦于你,自是不恼。”林杳敷衍他,“只是夫君以后若是还想利用我,麻烦先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