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听言,也不好在说什么了,于是朝他们行拜别礼,正欲走,却听百里退在后面又叫住了她:“探州不比元安,天寒地冻,你和子书去了,千万注意身体。”
林杳笑着点头,又朝他们微微行了一礼,冒腰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百里昀就问:“我爹同你说了什么?”
“你爹说,探州冷,让我照顾好你,别受凉了。”林杳说着把他不知何时被风吹到身前的鹅黄色发带拂到身后,“今日终于肯戴我送的发带了。”
百里昀别扭地错开身:“我爹嘴硬,其实他想说的是让我们各自照顾好自己,再说了现在是夏日,能冷到哪里去?”
真是知父莫若子啊!
林杳笑着摇了摇头,朝他狡黠一笑:“山高路远,等到了探州,未必是夏日。”
说完她别过头去,去瞧帘外风景。
百里昀偷偷打量面前的女郎,她今日着的还是那一身麴尘色的衣裳,那颜色像是初生柳叶,一侧交领为鹅黄色,一直曳至裙摆,和他的发带是一样的颜色。
思及此处,他也不知为什么竟弯了弯嘴角。
快要行至桃树下的熟水摊,林杳见有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心下奇怪。
随着马车靠近,她看到一小孩站在凳子上同大家侃侃而谈,而听他说话的人,个个都比他年长。
林杳正觉得有趣呢,却听到小孩用稚嫩的声音说:“这刑部侍郎百里昀,真没你们想的那般好!你们以为是他冒死进谏,才入了诏狱吗?非也!他几次三番……”
林杳立即把帘子放下,回头去看百里昀的脸色,外面稚嫩的童声源源不断地传进来,百里昀只是闭着眼睛,像是外面正在遭受非议的不是他一样。
“景从,停车!天有些热,我想买熟水解解热。”
马车一停林杳便一跃而下,正准备拿车凳的栀年那也不是,放也不是。
林杳先是绕着人群看了几眼,来到摊主面前,掏出了碎银:“肆主,来四葫芦乌梅山楂熟水。”
“好嘞!”
林杳又踱回了人群中,只听那小孩儿说得头头是道,煞有其事:“你们说说,他若是真想为民做事,直接硬碰硬不好吗?明摆着就是装装样子,在诏狱里,他指不定如何摇尾乞怜……”
林杳碰了碰在她旁边听小孩说话的大娘:“大娘,这谁家孩子啊?在讲什么呢?”
“这是韩相的孙子。”大娘悄声同她说,“刑部侍郎百里昀你知道不?韩小郎君说他看着是好官,实际上是个有心机的官!”
“是吗?”林杳皱着眉问,“他何出此言啊?”
“韩相的孙子,必是听了韩相说的。”大娘摇了摇头,“我本以为那百里大人是好官,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你说你是韩相的孙子?”林杳突然提高了音量,把旁边的大娘吓了一跳。
韩佐听言回过头来,叉着腰说:“对啊,我是!”
“你怎么可能是韩相的孙子?”林杳向前走去,人群也随之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我怎么可能不是!”韩佐继续昂着头。
“韩相如此耿介的直臣,贤臣,怎么会有你这般以讹传讹,黑白不辨的小辈?”林杳把他从凳子上拽了下来,“我看你是狐假虎威,借着韩相的名头散布谣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