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从篮子里拿出来一袋五谷,递给王立生,这重量拎在手里,正好一斤。
王立生愣了下,忍不住抬头看苏老太,却见苏老太眼里的犀利不知何时褪去了,只剩一片温柔和真诚,这小人儿便害羞的捏着袋子,闷声点头,算是答应了苏老太说的话。
仔细想想,其实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苏老太笑着点头,又夸了他几句,说他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力气又大,将来肯定能当大将军之类的中听的话,便带着两个媳妇们告辞离开。
王薪牧觉得人家态度够客气了,也不好再给脸色看,笑着送苏老太出门。
到得院门口,苏老太让他留步,说出真正的来意,先礼后兵道,“立生他爹,咱家虽然才搬来清水村两个月,但户籍既然落在这儿,以后就和大家一样,都是清水村人了。前阵子村长才颁布了村规,要村里人守望相助,谁也不希望同住一个村子里,却因为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结了仇,成了仇家,对吧?”
王薪牧心里一紧,笑容不自然道,“苏大娘说这话什么意思?”
苏老太背脊笔直的看着他道,“这次打架谁是谁非,孩子们可以撒谎,但咱们两家的大人心里都清楚,还希望你们夫妻俩之后能好生教导自家孩子,这次我们苏家肯主动求和,下次,我们未必还有这个耐心。另外,咱们两家离得也不远,有空了欢迎你们来咱家串门儿。”
说完,苏老太留下僵在原地的王薪牧,头也不回的带着张晓兰、刘莺莺回家。
路上,苏老太对张晓兰、刘莺莺道,“咱家平常虽然不惹事,也不怕事,但这回晏家、晏和初十就要报名童生试了,万事都要以和为贵,晏齐、晏兴若出什么事,他们俩兄弟也会跟着受影响,倘或真有什么绕不过的架要打,就叫他们忍到他们大哥、二哥考完了再说。”
张晓兰、刘莺莺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知道了,娘,我们回去一定好好约束他们。”
王薪牧家。
一阵儿暖风吹过来,王薪牧回过神来,额头却冒出一层冷汗。
苏老太那番话让他又羞又怒,又恼又怕又惭愧。
他媳妇走过来扒拉他,“你愣在这儿干啥?人都送走了,还不关院门儿?”
王薪牧一膀子甩开她,气得抄起门边两指宽的藤条,进屋拽起还在扒拉苏家篮子里的东西看的王立生,脱了他裤子就是狂抽。
“他娘的,老子真是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是不是?老实交代!这次你和苏家两个小子打架,到底谁起的头儿!竟然害得老子在苏家面前这么丢脸!”
王立生白嫩的屁股蛋子一下被抽红了,疼的直叫唤,“咋了嘛爹!你……哎哟!疼!疼!别打了!我是你亲儿子啊!娘!救命!救命!爹他要打死我啊!”
“孩儿他爹!你干啥!”
王薪牧媳妇吓了一跳,赶紧冲过来护着儿子。
王立生一看他俩这副样子,想到苏老太说的“下次,我们未必还有这个耐心”,心里一阵胆寒,若他这次不打,那下次他儿子再跟苏家两个小子起冲突,苏家不就要上门来打他?
不行,他得一次性把他儿子这惹是生非的性子给纠正好咯!
想着,王薪牧一把推开媳妇,抄起藤条对王立生抽的更狠了,“你让开!我非要打到他从今以后都老老实实,不敢惹事为止!”
王薪牧媳妇一看情形不对,忙威胁道,“你再打!再打我就带儿子回娘家!”
王薪牧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竟连她也骂起来,“没见识的蠢东西!苏家那家子是什么人?从中原逃荒来的狠角色!人今天肯主动上门来道歉,是念着咱们两家的孩子是头一次打架,愿意给咱家一个面子揭过这事儿,你真以为人家不知道咱儿子和他家三娃、四娃打架,是谁的错儿?往回村里的人都知根知底,好说话,咱儿子就算欺负了人咱们也不怕,可这回的苏家却不一样,他们要是狠起来,这村里他们能看谁的情面饶过谁?现在就因为他惹出来的破事儿,咱家差点儿就跟苏家结仇了!更重要的是,他这副德行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我非得给他紧紧皮不可!”
王立生想不通,为什么苏家都来道歉了,他爹反而更气了?
屁股被打的火辣辣的疼,他含着眼泪后悔不已。
早知道和苏家那两个小子打架会被他爹揍这么狠的话,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晏齐、晏兴的!
去西苑骑马
正月初十,苏老太帮晏家、晏和报名了童生试,顺道带两个孩子去了一趟谢家,看望李素梅和小苏欢。
因为过两天就是元宵节,所以苏老太这趟来,还带了两大包自家做的元宵,约有十斤重,上面一层是咸口的,包的猪肉馅儿,韭菜豆腐馅儿,虾肉萝卜馅儿,下面一层是甜口的,包的什锦馅儿、枣泥馅儿。
什锦馅儿是用白糖和买的干玫瑰花、黑芝麻、豆沙、核桃仁、榛子仁混在一起的,小孩子爱吃。
居正堂。
谢老夫人穿着一身石蕊红绣白梨花折枝兔毛袄子,手里抱着汤婆子,一头银发戴着几根银簪,面颊含笑,整个人都显得年轻许多。
她看着苏老太送来的元宵,赞道,“老亲家的手艺是没的说的,只是您家不仅饭做的好吃,连元宵也滚的这么好看。”
素绿给苏老太端了一杯茶,笑道,“可不是么?姑太太家的手艺看着比咱们府里的厨子还好些,这阵子咱们老夫人吃着淑梅小姐做的药膳,脸色也红润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