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舟,明舟,你看看我。我也会是很好的订婚对象的,我…”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明舟,在里面吗?”
陆云江的声音很低,鼻音浓重,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出事了,姐姐在医院那边……”
季明舟也不知自己那一瞬间哪里来的力气,一脚给单逸辰踹开。
“别给我惹事。”季明舟单手揪着他的衣领,腕骨间都在发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不祥的预感传遍全身。
他拽开门,看到陆云江的时候,浑身沸腾的血液忽然冷下来,陆云江眼圈是红的,手指都在颤抖。
“明…舟。”
他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姐姐……”
漫漫长夜
“嗯,没事。”
季明舟掖上女人的被角,指尖拂过染上汗意的额头,唇角扯起一丝苍白的笑意,再次低声安抚:“没事的。会好的。”
女人静静地闭上双眼,终于沉沉睡去。
季明舟慢吞吞地站起来,大概是因为埋着腰太久,起来时脑子昏了一瞬,眼前黑茫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拔管吧。”
他依稀听见有人冷冰冰地对他说。
头顶青白的灯笼下来,一切都变成了灰沉沉的颜色。
姐夫意外身亡后,姐姐身上好像也有什么被抽离了,先是流产,后是被检查出胃癌。再之后是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一次又一次的心惊。
再后来,是药物耐受度提高了,一些必需的药物不再起作用。
有天半夜,他守在床前睡着了,姐姐悄无声息地醒来,拔了针头,跌跌撞撞地走向窗户。
好在她走得并不稳,半路上撞倒了输液的支架。
季明舟被吵醒,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抱住了她。
女人在他怀里颤抖,只剩皮包骨的手指攥着他的衣领,哭着说不治了,说太疼了。
季明舟不记得自己之后几天是怎么度过的,他只是有天隔着氧气罩看着那张脸上的泪痕,手已经无意识地放在了管子上。
惊醒过来时,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失魂落魄地蹲在灰白的病床前,不知所措的攥着一点潮湿的被角,看着泪水一滴滴砸在地上,沉闷的呼吸席卷了大脑,某根神经突突地跳。
可姐姐走了,他要怎么办?笑笑还那么小,她又要怎么办?
季明舟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脑袋不断回放着“拔管”,只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他微微一晃,整个人向后栽去。
“明舟!”
身后陆云江急急地冲上来,及时接住了人。
季明舟仰头望着那点白炽灯刺目的光,只感觉眼睛都被灼烧着,滚烫的泪水从眼眶涌出。
“陆云江我要怎么做?”
季明舟拽着他的衣袖,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绷的身体打着抖,声音几近崩溃:“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