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县县衙。
宽敞的衙门大堂,此时被数十名来自不同地方的年轻人挤得水泄不通,喧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这些人有的随意瘫坐在地上,姿态各异。有的斜倚在墙角,站姿坐姿毫无规矩,形形色色,神态不一。
有些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神色紧张地探讨着当下局势,争论着未来走向。
而更多的人则两眼放光,紧紧围绕在中间的一张大方桌前。
桌子上,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还有几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不少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那些水晶瓶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其他物件也是形状各异,有的小巧精致,有的气势恢宏,令人眼花缭乱。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每个人的脸上都神采奕奕。
但其中只有一人例外。
陈婴面色阴沉地盯着这帮毫无礼仪规矩的年轻人,内心五味杂陈。
作为蕲县令史,他本无意参与这场纷争,无奈被形势所逼。
如今为了活命,被迫推到前台,竟莫名其妙地成了蕲县名义上的将军,将杀掉县令于飞和县尉的罪名全扛在了自己身上。
陈婴心里很明白,自己不过是被推到前台的一个傀儡,事成还好,但如果起义军失败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虽说平时对始皇帝的政策心有不满,但眼下蒙恬大军刚刚平息内乱,自己就被推到前台带头造反,实非他所愿。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陈婴心中暗自叹气,就这帮人,还想造反,简直是痴人说梦。
未来不知会怎样,自己还是得早做打算。
跟着这些人瞎混,迟早要被诛灭九族。
但眼下还只能小心应付,谁让自己的家人都被人家掌控在手中,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葛婴将军来了!”门外突然有人喊道。只见一名游侠装扮的年轻人,手持长剑,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这人眼神锐利,步伐沉稳,倒是颇具气势,只是和之前见过的项梁将军相比,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项梁可是大名鼎鼎的项氏家族的中流砥柱,只可惜上次被蒙恬三路大军围困姑苏,据说死得极为壮烈。
若是项梁将军,陈婴定会毫不犹豫,抄起家伙就敢上战场。
可现在让自己追随一个年轻人去造反,实在是心有不甘。
更何况,当下根本不是造反的好时机。
咸阳的小皇帝一登基,就肃清了众多六国之人,自己这些人窝在一个小小的蕲县,就敢举旗造反,纯粹是活腻了。
见到葛婴进来,十几名年轻游侠立刻涌上前去,纷纷和葛婴见礼拥抱,犹如久别重逢的兄弟。
葛婴也热情地回应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位与自己同名不同姓,叫做葛婴的人,正是打死县令于风,并围攻县城杀掉县尉的带头者。
符离人葛婴,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的模样,生得倒是一表人才,此时的威望还算不错。
只是陈婴怎么看都觉得这人不像是能成就大事之人。
“葛婴,情况如何,那名掌柜的抓到了吗?”一名脸上刻字、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站起身,用力地拍打着葛婴的肩膀,彼此间嘘寒问暖。
他那如狗熊般的身躯,让周边的人瞬间矮了半截。
葛婴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说道:“让他跑了!英布,你这家伙下手轻点,老子的骨头都快被你拍散架了。“
被唤作英布的人咧嘴一笑,“没关系,跑了就跑了,这件事迟早会被人知晓,一个狗腿子不足为惧!”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旁边另外一个年轻人急切地问道。
葛婴分开人群,将一袋子金银珠宝扔在桌子上,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陈婴,径直走到县令的主位上,转身环视四周,慷慨激昂地说道:“诸位,我刚刚接到咸阳传来的一则确切消息,暴君胡亥已经在东巡的路上,据说只有两千余人。我们的人前段时间在砀山集体失踪,我的老师推测,他极有可能来我们这里,蕲县是必经之地。我们现在只需守株待兔,做好准备,一旦他敢过来,定能将其一举斩杀,届时复国便如探囊取物。”
“太好了!”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众人个个情绪激昂,不少人都站起身来,高声欢呼。
“可是我们现在提前起事,万一他不来怎么办?”英布不无担忧地说道,别看他块头大,但显然并非只知蛮干的莽夫。
葛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来了正好,不来也无妨,现在整个泗水郡都有我们的人在暗中活动,我们只需按计划行事,打出反秦复楚的旗号,以蕲县为据点,壮大实力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