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是被谢澄言奚落几句而已?,他没有什么听不得?的。
而且谢澄言与崔韵时要好,在他这个?兄长和嫂嫂之间,选择站在嫂嫂那边,其实是件难得?的好事。
这样维护她喜爱她的小姑子,在他挽留崔韵时的过程中,或许也能作为一枚筹码。
谢澄言一见他和上次判若两人的模样,似乎她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动气?,她阴阳怪气?道?:“男人可真是多变。这才过去多久,长兄就换了态度。你忌惮什么?忌惮崔姐姐知道?这事会怀恨在心吗,你不是不怕这个?吗?”
谢流忱纠正她:“她是你的嫂子,你不该这样称呼她。”
“我只是在提前练习,倘若你们和离,我要怎么唤她。”
谢流忱被和离这两个?字扎得?安静了好一会,谢澄言既觉得?稀奇,又觉得?不可思议,盯着他看个?不停。
谢流忱收敛神色:“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想通了,从前种种实在没有必要,是我糊涂。如今我只想与她长长久久,彼此再无嫌隙。”
谢澄言听着他说着好似忏悔的话,一脸见鬼的表情:“你别跟我说,你喜欢她,所以?你突然良心发现了?”
这是她长兄,她还能不知道?他,这人怎么会忏悔,他哪里有什么良心,他根本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谢流忱轻皱起眉,心想她说话怎么跟裴若望一样,三句话离不开情情爱爱。
“我没有喜欢她,我只是不想与她分开,”他顿了顿,“我从来都没有想和她分开,从订下婚约的那一日起,我就想与她做一辈子的夫妻。”
谢澄言听得?眼?都眯起来了:“你在说什么啊,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奇怪吗,又不喜欢她,又要跟她过一辈子,你脑子怕不是有问题。”
接连被她骂了好几句,谢流忱暗自吸气?,硬生生忍住了。
既然有求于?她,就得?拿出有求于?人的态度。
谢澄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又是他亲妹妹,他不能设计拿捏她的把柄,也不能让她的境况变得?更差,迫使她跟他做交易。
是亲妹妹,忍一忍吧。
他反复告诫自己,如今她伤好了,四肢灵活活蹦乱跳,一句话听了不高兴就要飞去松声院告密。
那他就完了。
谢流忱本想说,那你就当?我脑子有问题吧。
他转念一想,不如干脆顺着她的话认下自己喜欢崔韵时,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耽溺情爱之人就够了。
若能说服谢澄言,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助力。
他目光幽幽,想要开口应下,双唇却难以?吐出一个?字。
明明只是顺势说一句无伤大雅的谎罢了,可是他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这一句话出口便是承认,谢澄言会知道?他喜欢崔韵时,崔韵时将来或许也会知道?。
她会怎么看待他对她的感情,被他喜欢,她会感到哪怕是一丁点的高兴吗?
这个?念头擅自从他的心里跳出来,像山野中的精怪编织出来捕获迷途者?的美梦,他立刻感知到了危险,全?身都生出一种抗拒。
他不可以?承认。
谢流忱抿紧嘴唇:“总之我不要与她分开,你别坏我的事,我也会帮你解决那两个?人。”
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谢澄言这才感觉他正常了起来,这才是她那个?心肠很硬、自视甚高的长兄。
方才那个?隐忍又好说话的应该是中邪了。
谢澄言打量他一会,忽然说:“我答应你,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若是接下来的日子你有一刻待崔姐姐不好,有一件事做得?让她不高兴,我立刻让她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心肠歹毒不安好心,拆散她和别人,还要装模作样……”
谢流忱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话:“省省吧,你没这个?机会。”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出两步之后又回头:“你说话的声音能不能小一些,我若不是让外边伺候的人事先站远了,你方才声量那么大,她们全?都会听见。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干了什么,然后传到她耳朵里去吗?”
谢澄言不惯着他,立刻吼回去:“那你自己倒是别做这些事啊,我就要那么大声,嫂嫂,长兄他唔唔唔……”
她的嘴被谢流忱用?手帕捂住,谢流忱压低声飞快地道?:“你行行好吧,你非要弄得?我变成弃夫你才高兴吗,别喊了!”
谢澄言趁机梆梆揍了他好几拳。
——
崔韵时推开窗,这一扇窗正对着庭院,景色好极。
晨光由此照入,驱散全?身的郁气?,她顿觉神清气?爽。
她心情大好,拿起一把剪子,对着长至窗前的一朵紫黛眉比划片刻,思考着该从哪里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