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必然以为他?是?不小心触碰到她的,并没有作弄她的意思,她会觉得是?她多?心了。
崔韵时真是?错看他?了,他?就是?故意的。
他?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生动?表情,胸腔里仿佛有一只小鸟在扇动?翅膀,努力?想要挣脱出来,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谢流忱侧开?脸,不再看她,想随口说些什么,好让她不要注意到他?的异样。
“夫人刚从外头回来吗?”
“是?,”崔韵时顿了顿,觉得自?己只说一个?字太敷衍了,“从兴昌伯府回来的。”
“我见?过他?家五郎,在东山寺里,当时秋错花盛开?,他带了未婚妻一同上山赏花,听说他?们情意深笃,准备来年春日便成婚。”
崔韵时听着他?说话,心里觉着说不上的奇怪,谢流忱居然这样随和地与她说别人的是非。
若是换作旁的夫妻这样谈天,自?然是?再寻常不过了,可这是?谢流忱,他?对别人的事也会有兴趣吗,他?也会八卦别人的事吗?
他?这个?样子都不像他?了。
谢流忱继续说:“夫人想去东山看花吗,秋错花一年开?两季,春季是?粉色,秋季开?出的是?白色花朵,我听陆盈章说,她妹妹与情郎去了一趟东山,回来时给她折了一枝秋错花,还带了几坛红苏酒。”
他?说完,莫名笑了笑,又问一遍:“夫人,我们一同去东山吗?”
崔韵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她对秋错花和红苏酒都没有兴趣,只觉得谢流忱今日话异常的多?:“不去瞧了,我不爱看花。”
谢流忱默了默,心道也
好,据他?所知,李家五郎后来与未婚妻分道扬镳,秋错花还没开?尽,他?们便一刀两断。
这样不吉利的花,不赏也罢。
他?这样劝着自?己,可是?理智根本无?法被这套说辞说服。
他?觑她神色,既无?欢欣也不丧气,仿佛全副心神都在别处。
这非常不对劲,她在他?面?前永远都在表演,怎么会近乎明?目张胆地走神。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他?之前想错了。
她不是?不再抵触他?,而是?在敷衍他?。
他?们此时在廊下来回踱步,边走边说着闲话。
谢流忱忽然站住脚,落后她几步,她也丝毫未觉,或者说不在意,她只顾着自?己脚下的路。
谢流忱望着她的背影,寒风夹着雨丝擦过他?的面?颊,带来连绵不断的痛感?。
他?看她一步、两步地走远,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连他?不再说话都没有发现。
芳洲原本站在一旁,不想搭理谢流忱。
可她见?他?忽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便看了一眼他?的脸。
然后她就愣了愣。
谢流忱的表情有一瞬间太过可怕,崔韵时的紫衣被风吹得飘飞,映在他?瞳孔里,像一团熊熊燃烧的鬼火。
芳洲不得不问一句:“公?子,你身体不适吗?”
谢流忱不语,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按捺住情绪,走向她,既然她把他?忘在身后,他?走到她身旁便是?了,何必多?想。
他?伸出手,想要牵住她,这样她再走动?时,就不会把他?忘记了。
然而手指刚触上她衣袖上的一朵花,身后传来谢五娘的声音:“表嫂,我把东西拿来了!”
崔韵时立刻提起裙子走向谢五娘,谢流忱的手落了空,那朵柔软的花在他?指尖转过。
他?只触碰到它,短短一个?眨眼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