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弃怼的毫不费力,“那整个定国公府还都是你的院子呢。”
“昨晚您住了我的房间,所以我住的偏房。”秦叙视死如归的说完就闭上了眼。
裴弃却出乎意料地问,“没有客房给你对付一宿?”
“没有。”秦叙有些羞赧。
裴弃蹙眉,“为什么没有?”
秦叙感觉裴小郡王现在就是个“为什么”的化身,也有可能是他太落魄了,裴小郡王没有见过,毕竟小郡王是京中的小霸王,府里还养得起戏班子。
秦叙道,“因为军中军费不足,能变卖的都卖了,包括客房,因为那边连着个小花园,买的人看中了,多给了一百两银子。”
裴弃不知道嘴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秦叙就是冰里长出的苦瓜。
打仗艰难他知道,但是变卖家产打仗的一品公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也是在这一刻,裴弃的心中第一次对秦家满门为国尽忠这句话,有了具体概念。
比他当年还要惨。
“松墨。”
“在。”
“去把整个国公府修缮一番,还有那个花园也买回来,再扩建一些,从那里引点活水来,本郡王夏日要避暑。”裴弃冷着脸吩咐。
秦叙满脸惊恐,“不要!我没有钱还你!”
裴弃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本郡王又不是为了你,本郡王住不了这样寒酸的地方。”
秦叙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三个月已经见惯了奚落,也受够了冷遇。
就算没有这三个月,他自小长在军营也没有过两天好日子,更没有人教他礼仪,只有人告诉他不要给人添乱。
父母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如果来了京都要万事隐忍,等有了能力,再回北境打蛮子。
裴弃看着他局促地站在桌前,鼻尖猛然发酸,他刚刚得到顺德帝的关照时的表情应该就和现在差不多吧。
局促,不知所措又小心翼翼。
可是这一次,他却再也没有想要看着他挣扎的意思了,只觉得可怜。
“你……”裴弃话还没有说完,秦叙就在他面前跪下来,裴弃一惊,“你做什么?!”
“求郡王一定要留下账本,我日后方才好还账。”秦叙的肩膀因为惶恐不安而抖动。
裴弃不知道该用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他本以为他施恩,他搭救,他温和,秦叙就会感恩戴德。
两人说不定还会对比一下不一样的遭遇,但是现在看来,秦叙是真的很感谢他,但是人家是真的很害怕欠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