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年轻胆壮的青年试着住进去过,不到一日,不是被哭声吓得屁滚尿流跑出来,就是在深宅失踪,再不见下落。
“但我去看了圈,”逢雪蹙眉说道:“找不见鬼气,只觉得那儿湿气重了点。若想探明究竟……”
她垂眸看向横在桌上的剑。
飞剑化作两尺大小,盈盈流动月华。
叶蓬舟拿起剑,双手递到她面前,“明月星稀,正是宝剑出鞘的好时候。剑仙娘子,不如一起走上一遭?”
……
头顶明月如银盘。
今夜月光很好,光可鉴毫,城里却有很多角落一丝光也透不进去,被黑暗占满。
哭宅便是其一。
宅子黑黢黢的,蛛网密布,枯草丛生。
逢雪走入其中,便感到里边比外面冷了许多,呵出的气也变成白色。城中其他地方已瞧不见多少雪,这儿的白雪却还没有融化的迹象。
虎班头说这间鬼宅凶名在外,荒废已久,但走进第一道门,便有细碎人声钻入耳朵。
她与叶蓬舟对视一眼,悄悄拔出了剑。
剑光劈开黑暗,几声惊呼骤起,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咆哮扑来。
逢雪冷哼,只听说过宅子闹鬼,可没听说过闹大虫。她不闪不避,也没有驱动降妖,剑尖迎向气势摄人的猛虎。
“呲”地一声轻响。
剑尖触碰上猛虎的瞬间,巨虎身上冒出股青烟,便如一个漏水的皮袋,飞快的缩了下去,只剩一块斑驳虎皮掉在地上。
“好剑法!”
黑暗中响起一声喝彩,一个青面獠牙、头抵房梁的恶鬼从青烟里钻出。恶鬼张开如簸大爪,还未挥下,就被一刀斩断,轻飘飘坠地。
叶蓬舟手里执着灯盏,点燃油灯,暗红火蛇幽幽摇晃,在白壁照出许多晃动的人影。
他笑道:“诸位,又见面了。”
哭宅的不速之客不止他们两。牢狱里的那伙戏班子也跑了出来,挤在了屋里。
逢雪执剑望过去,“你们怎么在这?”
赵三浪苦笑:“我们从牢里跑出来,能去哪儿呢?听说这里空出来一间大宅子,就挤在这儿,聊且凑合过几天。”
逢雪:“你们不知这儿闹鬼?”
“我们也会些江湖术法,虽然比不得两位高人,但降几只鬼应是无妨。”
叶蓬舟转着折扇,笑道:“牢狱不是挺好的吗?不愁吃不愁喝,有蟠桃美酒,可以遮风避雨,比这闹鬼凶宅好上不少,几位怎么出来了呢?”
“监狱没有鬼,可有吃人的妖怪!”司猴儿大声说。
逢雪看向他,“吃人的妖怪?”
赵三浪挡在少年身前,笑眯眯摸着八字胡,“小孩子受到惊吓,胡乱说的话,天师不必当真。”
逢雪蹙了蹙眉,正想继续问,一阵幽怨的哭声忽然贴着她的耳朵炸开。
“呜呜——”
寒气从慢慢爬上来,水从砖缝里沁出。
逢雪被牵住手腕,往后走了几步,原来站的地方,几滴阴冷的水珠滴答落下,寒气逼人。
哭声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一滴滴冰冷黑水从屋顶滴落,滴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先前只有零星几滴从一角洒落,如今就像是屋顶四面漏雨,雨点如麻,淅沥不觉。
“下雨了?”一个侏儒抹了把面上雨水。
赵三浪侧耳细听,“外面没有下雨啊,再说,”他看向头顶,“屋顶也没有漏,哪里来的水?”
“管它呢!”侏儒脱下衣服,“正好在牢里待这么久,浑身都臭了,趁下雨洗个澡呗!”
张琦骂:“找死吗?赶紧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