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刀光凝滞在眼前一寸,万籁一瞬归寂,树枝停止了摇晃,秋风停止了流淌,狰狞的表情定格在了司铎脸上。
灵归感受到泪在脸颊边滑过,留下湿凉的痕迹,胸腔剧烈地起伏。手腕上隐隐传来灼热的痛感,一缕红线被牵引着悬浮起来,在她的手腕上流淌着赩炽的红光。
这个世界,好像刹那间静止了。
天空遽然变色,黑云吞噬了繁星和月亮,电光和雷霆从黑云中奔腾而出,撕裂了静置的天幕,像盘古巨斧劈砍出一道裂天的缝隙,火焰裹挟着的耀白陨星从那缝隙中坠落,卷席起巨大的暴风和烟尘。
灵归看着那陨星的光越来越近,直至占据自己全部的视线。
但片刻之后,意料之中的粉身碎骨并没有发生,灵归在强光中努力地睁开眼睛,只见渐息的火焰中,一个人影向她走来。
声光俱归于平静,只余那被撕开的天幕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灵归终于看清了那个向她走来的人——
银彼岸花镶嵌在他胸口,百千只折射着稀碎银光的银坠花铃随步履一步一晃,卷曲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漆黑若含墨玉的桃花眼低垂着望着地上的灵归。
在看清梦境中灵归的面容后,灵归感受到少年的神色微微愣住了一秒。
“这个村子,这些人,还有你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些陌生的画面闪现在脑海里,拿着青铜灯的巫师,穿桃粉裙子的女孩,屋檐下垂着铃铛的灯笼……
嬴钺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吗?”嬴钺轻笑。
“倒是你,一会儿子功夫,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嬴钺蹲下身子,将那柄横在灵归细嫩脖颈上的弯刃打落在地。
这浓浓的嘲讽意味,这人是嬴钺本尊没错了。
看来,冥河莲困住了他的这段记忆,嬴钺并不记得这梦境里的一切。
“你…怎么也进到梦境里来了?”
“我再不来,难道看着你死在这里吗?你死了,谁来解我的封印?”
嬴钺将这具幼小的身躯打横抱起,顺便将那拿刀的巫师一脚踹翻在地。
他在看到那具鹿尸后,发现那鹿尸的眼睛已经被冥河莲寄生,沾满了冥河莲的花粉。他刚想提醒灵归别靠近这尸体,回过头去,却发现她已经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这个巫女的身体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弱太多,也难怪她虽身负姑瑶氏血脉,却无法压制九蛊铃的力量。
“我都快死了,你还只想着你的封印。”
灵归有气无力地靠在嬴钺的胸口,他胸襟上镶的一圈银片膈得她脸痛,遂又往他臂弯里埋深了几分。
“你这是在向我撒娇吗?”嬴钺顿住脚步,长睫微微颤动,呼吸迟缓而沉重。
“……?”灵归很想照着他的脑门来一拳,但她此刻早已没了抬手的力气,只能任凭少年抱着她走进空间的裂隙里。
罢了罢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姑且不同你计较了。
灵归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沉沉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