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窗外晚霞都消失,唐玦对厨房里的舒禾喊了一句:“妈,我困了,没什么胃口,晚饭先不吃了。我上楼睡觉了,你把电视关了吧。”
舒禾从厨房出来,想说多少垫一点,到客厅,却看见电视压根没开。
有一天中午,唐玦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很无聊的综艺,没到饭点,舒禾坐在旁边陪她看。
唐玦忽然开口:“妈,要不我转行吧。”
舒禾见她难得说出一个话题,就应道:“你想到公司来?”
唐玦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我想卖手抓饼。”
舒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玦分析:“找个学校,在门口卖手抓饼,好玩吧?我跟你说手抓饼这一行很有门道的。现在市面上的都是半成品面饼,一点都不地道,不好吃。我要卖那种用面团按出来的饼,那种多正宗啊。正宗的才是好吃的,等到规模起来了我就开连锁饼店,名字就叫唐大郎手抓饼。我要上市了。”
舒禾哄小孩一样顺着应道:“唐大郎,寓意多不好啊。”
唐玦在沙发上抱着双腿:“怕什么,反正我长得挺高的,是不会缩水的对吧。”
她又耸了耸肩,垂头眨眼,半晌,似随口说一句:“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绿帽子好戴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舒禾不见了好几天,她让家里用开的阿姨来照顾唐玦,就是那个每年给他们做年夜饭的阿姨。
唐玦以为她有工作,没多问。
不曾想舒禾回来的那天坐到唐玦身边告诉她说:“我前阵子,让你吴阿姨带我到剧组工作了几天。”
唐玦愣住了,问:“为什么?”
舒禾满是慈爱,她说:“因为我想体验一下你的生活,想了解一下你喜欢的东西,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我女儿忽然间变成了这样。可是很抱歉,我还是不太明白,想不得通,妈妈太笨了。”
唐玦又哭了。
时间漫过几个月,十二月底,要到新的一年。
楼下电视放着跨年晚会,唐玦呆在了自己的房间,目光停留在书柜一个奖座。
横罗电影节最佳影片的奖座,在整个书柜最中央最抢眼的位置,唐玦爱护得很好,平时碰都不大舍得碰。
过很久,唐玦打开书柜防尘的玻璃,伸手,将奖座拿起来,转身,开房间门,出去,过走廊,下楼梯,再开门,杂物房,连灯都没有开,一甩手就将那奖座扔了进去,黑暗中哐啷一声,扔哪儿去了她也不知道,又没有留恋干净利落把门关上。
外面沙发,夫妻俩面对电视机,竖着耳朵听声响,等到重新安静的时候,再转头僵硬地对视一眼。
没几分钟,他们看唐玦攥着一沓纸经过,往门口去。
“我出趟门。”难得唐玦还记得知会一声。
别墅区,一路往上走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最后她停在了滑滑梯前面一片空旷的石板地上。下午物业在这里放过鞭炮,晚上又忙着到另一头放烟花,这里满地红屑没来得及清走,大概打算明早统一打扫。
唐玦用脚尖画圆清理开一方刚好够坐的空地,然后坐下。
这里漆黑一片,没人经过,很静,风一吹又把红屑残骸吹起来,怪是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