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先生在一旁合了合眼,歇了会儿又目不转睛看着女儿的生疏却又精准的手法,心里十分欣慰。
孙秀娥醒过来,依旧感觉疼得脑胀意识模糊,眼睛只能半眯着。感觉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眼角泪水淌过,迷糊中嘴里不停喊着爹。
药终于煎好了,丁月梅吹了吹把药喂到她嘴边,但嘴闭着没太大反应,只听得到她无力轻微的呻。吟。
丁月梅耐心说道:“秀娥快把药喝下去,你爹和肖克岚在外头等你呢!女儿也很乖,你听到她的哭声了吗?她在叫你呐!”
又叫了几声,孙秀娥终于张开了嘴,喜婆过来帮忙把她头垫了垫抬高,丁月梅赶紧把药给她喂下去。
折腾了半宿,孙秀娥这口气总算稳下来了。
门外孙老爹等得焦急,年纪大了也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等丁先生出来,拉着人连连道谢。
他是想叫马车来把女儿和外孙女接回家的,已经是子夜,今儿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不便再打搅。
丁月梅则是担心孙秀娥的身子,孩子生出来时就因为动弹了那一下,顿时引出血崩,好不容易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不好再受颠簸。
“妇人刚生完孩子体弱,不应再挪动,等明日再回吧。秀娥折腾了一晚,刚喝了药睡下。”
孙老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眼见这一次凶险,肖克岚只希望孙秀娥一切平安,别的也不管了,劝孙老爹先回去。
晚间的时候小翠来回了几趟,把孩子用的东西送了点来,今夜他就留在这里陪着。
孙老爹临走对着丁月梅和肖宴又是道谢又是赔罪,王文瀚从邻居家里借来一辆板车,把孙老爹和小翠送回孙家。
次日下午,孙秀娥被接回家。
肖宴和丁月梅的新婚夜为他人忙活一晚,这事在祠堂巷里传开了。
大都说这小夫妇两个热心肠,新房给了四婶生孩子,两个人在门外石桌坐到了天亮。又是帮着哄孩子,又是煎药。
倒是有两三个年迈的老婆子,觉着此事不吉利,触了霉头要给家里男人带灾难的。又说新妇不懂规矩,把屋子挪给人家生孩子,大喜日子还把娘家老子往夫家带。
肖宴回家时听去了几句,心里顿时不悦,朗声吼道:“带什么灾?呸呸呸!这叫双喜临门懂不懂?今年我四婶在屋里生了个丫头,明年我娘子就得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老人家闲得无聊唠嗑儿,七嘴八舌仍说不好,肖宴一急破口大骂长舌妇,几个人瞬间争执起来。
丁月梅正收拾屋子,听到外头的吵嚷声出来,看到相公跟人争吵,连忙上去劝架赔罪,拉着肖宴走。
回到家里掩上门,丁月梅叹道:“这都是些奶奶辈儿的老人家,你跟她们置什么气?”
肖宴心里还气着,坐在小凳子上闷头说道:“大好的日子,说出这么些浑话来,怎能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