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想呢?当初从星罗观出逃,她也没有机会与岑照道别,后来离开玉京,她也只远远见过父王一面。
“嗯。”
他轻轻颔首,想也不想:“那就去。”
又要回蜀青了。
商绒夜里沐浴过后,便在案前作画,这一路她赠过不少画,有些是萍水相逢的过客,有些是如萍珠这般交集颇多的人。
她在画上落款的化名也由此传开了出去。
颈间落了水珠,商绒吓了一跳,她仰头便撞见少年白皙的面庞,他的发梢乌浓湿润,水滴下坠。
商绒匆忙伸手挡住宣纸,不让他看。
“我已经看见了。”
他眨动眼睫。
商绒抿起唇,搁下笔,纸上赫然是一个黑衣少年,他腰间有一柄银蛇软剑,剑柄坠着竹绿的穗子。
屋中灯烛灭尽,商绒被少年抱在怀中,明日便要启程回蜀青,但从周家回来后她睡了许久,此时还没有什么睡意。
“簌簌。”
少年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
商绒乖乖地应了一声,抬起眼睛,却并不能在这般漆黑的夜色里看清他。
“要是以后,我们也有一个小孩儿。”
他的声音裹着几分朦胧困意:“那他就随你姓。”
商绒一怔。
他的呼吸很近,像微凉的风。
他还是宁愿做有名无姓的自己,始终不肯接受云川程氏所要还给他的一切。
“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商绒小小声。
少年轻笑一声,清泠悦耳。
他什么也不说,但商绒知道他有许多敏感的心事还不曾彻底放下,他好像睡着了似的,呼吸轻轻的,平缓而柔和。
“夫君。”
黑暗里,商绒忽然轻声唤。
“嗯?”
他明明已经困倦到睁不开眼睛,可听到她这样唤,他还是清醒了一点点。
“你不是云川程氏的折竹。”商绒环紧他的腰。
“你是我的折竹。”
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