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跟阮晴是双胞胎。却又没那么像。
尤其是进青春期之后,在阮晴那种又妩媚又娇艳的对比下,阮念的五官干净得过了头,就叫寡淡了。就好像,阮晴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而她则是水彩颜料快用光时画的一幅山水。
左右邻居最常拿来寒暄的话题就是:‘你家妹妹比姐姐漂亮啊’。
这话说得多了,阮晴就当了真。每次两人有矛盾,总拿来舞弄一下,以为能戳到阮念的心肝子。
可惜后者好似失了聪,完全没反应。阮念再一次从本子上抬起头的时候,时钟指向十一点四十。阮晴早已经不在她房间里了。
阮念又看了看自己记的笔记,专业词汇太多,不太可能出现在高考卷上,这篇文章选错了。她默默地想,白浪费半小时。
周四第一节课是数学,晋博宇迟到了。一直到快下课,他才急火火在门外喊‘报告’。
少年身量很高,笔直挺拔,路过数学老师的时候,老刘一拍他后背,“下次早点起。”
晋博宇一笑,“是”。他的脸上挂着一副眼镜,金边、在末端有一段黑框,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很深的酒窝,整个人很干净。是那种每个零件都生得隽秀、皮肤又白、打扮又清爽的男孩子,让人眼前一亮的干净。
班上好些女同学的目光一直粘着他回到座位上。
阮念站起来,给他让路。晋博宇小声说了句“谢谢”,进到她里面的座位坐好。
阮念拿出昨天整理的单词,放到晋博宇桌面上。“选材可能没选好。”
晋博宇说“好,我再看”,他推了推眼镜,很抱歉地说,“昨天晚上去医院守夜,三角函数的题没来得及归纳,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一定做出来。”
为了最大化学习效率,阮念和晋博宇两个人约定每天每人负责一个科目的一个知识点整理,然后交换学习,这样就等于一份时间双倍效率。
这是一个要求极高的工作,两个人的水平必须相当,彼此又要绝对信任——但凡其中有一个人偷着小心思藏私,这种合作关系就维持不下去。
能遇到晋博宇,或许是阮念近三年来唯一值得开心的事了。他和她都是彼此学习上的最大助力。
阮念问,“叔叔还好吧?”
晋博宇沉默了一秒钟,“不大好。昨夜差点下病危通知书。”
晋博宇的父亲自从两年前出了事故,一直昏迷不醒,植物人状态。原本富足美满的一个中产家庭,骤然失了支柱陷入一眼望不到头的泥潭。
许是刚才上楼跑得急,晋博宇额角上还有未干的汗粒,晶莹地、细细地顺着他的鬓边往下滑,在他白皙的脸上滑出一条透明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