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对自己判断很有信心,双眸炯炯地看向叶执伦。
叶执伦听了,神情没什么变化,却是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得不错。”
这是肯定他的意思了。赵宝珠见叶相的判断与自己一样,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像是有了根定海神针。旁边的叶夫人与姜氏也跟着松了口气,叶夫人捏紧了手绢,眉眼中露出喜色,期翼地看向两人:
“这么说,待案子查清,卿儿便无事了?”
闻言,赵宝珠神色一顿,看向叶执伦。叶执伦也看了他一眼,两相对视,赵宝珠便知道叶执伦也知晓那个王华已然身死监中的。叶执伦只是短暂地看了他一眼,便偏过目光,对叶夫人道:“或是找到证据证实此事确是流言,”叶执伦沉声道:“或者,就是让幕后之人认罪。”
叶夫人听了,登时冷笑了一声:“那必定只有查明案子这一条路可走了。”她嗤笑道:“幕后之人还能是谁?必定是太子!难不成我们还能让储君认罪?”
闻言,叶执伦和赵宝珠都齐齐看向叶夫人。赵宝珠见她一脸笃定,微微皱了皱眉,看来叶夫人是已笃定此事乃太子所为,但是——
赵宝珠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此事不像是太子会做出来的。就算将人品排除不论,这件事也太过粗率,且漏洞颇多,显得十分急躁——
就在他犹疑之时,叶相直接道:“这事不像是太子的手笔。”
叶夫人闻言一愣,接着紧皱起眉心:“怎么会不是他?还能有谁?!”
叶相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和娘娘说。”这个’娘娘’自然是指的宫中的宸贵妃。
叶夫人闻言一愣,接着道:“这么大的事……我已去了信到宫里了啊。”
叶执伦听了,登时皱起眉:“什么?”
叶夫人见他变了脸色,有*些心虚,低声道:“卿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不是着急吗,还以为陛下真要将他下诏狱呢——”
若真是出了事,除开叶相外能帮到叶京华的也只有宫里的宸贵妃了。所以叶夫人听闻自家儿子被锦衣卫抓了去,也是动用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当即就送了信到宫中去。
叶执伦闻言,略微想了想,道:“也罢,说了就说了。”
他说着,从座上站起来向外走。在经过赵宝珠之时,脚步略微停了停:“以后在家里就不必尊称了,“而后又转向叶夫人,声音缓和了些:“你也累了,别把小辈拘在这儿,回去休息吧。”接着望向伺候在叶夫人身侧的明倩道:“还不伺候你们夫人梳洗,头发都散了。”
说完他抬脚便走了。叶夫人抬手抚了抚发髻,这才发觉脑后的一根金钗已然松了,登时有些脸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赵宝珠一眼。赵宝珠心领神会,叶执伦走了,他一个男人也不好再留在这儿:
“夫人……大、大嫂切莫太过伤怀,此事我们都会想办法的。”他安慰了两人几句,便俯身告辞。叶夫人用丝绢按了按眼角的泪水,一路将他送到门口,握着赵宝珠的手道:“好孩子,今日真是难为你了,也吓坏你了吧?”
她注意到了赵宝珠刚进来时略红的眼尾,小两口感情那么好,看着叶京华当着他的面儿被抓走,赵宝珠心里还不知多么难受呢。这种时候,换作个品格坏些的早不知躲开到什么地方去了,赵宝珠不仅还愿意上叶家的门,还这么帮他们,叶夫人心里很是感激,情到深处,甚至道:
“我那个不省心的儿子能遇着你,也算是他们叶家祖辈积攒下来的福气了——“
赵宝珠吓了一大跳,哪里敢认这个话,左右推辞着好不容易将叶夫人哄回去,待自己回到赵府,已然是日近黄昏。
常守洸和王瑜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两人走之前还叫来了大夫,吩咐他一定要等赵宝珠回来了再走。在大夫的再三请求下,赵宝珠让他开了几副安神的药,便将人打发走了。
过了一会儿,阿隆端着按照方子熬好了的药来,便见赵宝珠站在桌案前,正眉头紧锁低着头提笔写着什么。
阿隆小心地靠近,道:“老爷,先将大夫开的药喝了吧。”
赵宝珠头也不抬地道:“先放着。”
在这个时候,阿隆也不敢说话,小心地将药碗放下,伸着头看了眼赵宝珠正在写的东西。他最近正在学识字,依稀看懂赵宝珠是在给谁写信,便问道:“老爷,你这是再给谁写信啊?”
赵宝珠将他当半个弟弟,有什么事一向不瞒着阿隆,转头正要回答他,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宫里内监特有的尖细声音:“太子殿下驾到——”
一时间屋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浮现在了纸窗上。下一刻,大门被推开来,烛光下出现了太子的面孔。
他像是匆匆赶来,身上还穿着赤色云锦盘龙太子朝服,微微蹙着眉头,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赵宝珠身上。
赵宝珠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面上立即浮现出警惕的神色。
太子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骤然愣住了,随即停住了脚步。
第139章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