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卡尔金越琢磨越心慌,他赶忙晃起了书桌上的铃铛,唤来仆人,吩咐道:“彼得,你去问问赫斯廷戈夫上校睡了没有,如果没睡的话,请他老人家起来一趟,就说……就说我想请他老人家喝杯茶。”
“知道了,老爷。”
仆人匆匆带上门离开了,书房里又响起了巴卡尔金的喃喃自语。
“如果这个宪兵大尉真是那种脾气火爆的人,他会不会当场翻出我的秘密?”
巴卡尔金暗自咒骂自己的愚蠢。
赫斯廷戈夫上校虽说看似风度翩翩,但他并非全然可以依靠的铁杆。这家伙看似对地方事物漠不关心,仿佛一切都愿意交给他们自行料理,但越是这种人就越是喜欢明哲保身。
如果事情不败露,当然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如果出了事,他肯定是第一个跳船的。
想到这里,巴卡尔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再次走到书桌旁,恍若不见那已被墨水渗透的报告,抓住另一份文件时却现双手微微抖,纸页似乎都在他的指尖间颤动。
仆人很快回来了,他的眼神紧张地扫过巴卡尔金,语气中有一种不明的迟疑和压抑:“赫斯廷戈夫上校睡得很沉,刚才我轻轻敲了敲门,他没有回应。”
“什么!”他急促地出声,语气带着几分急迫:“你这个不懂事的蠢材!你怎么不去叫醒他?告诉上校,我这里有桩急事,需要劳驾他老人家帮忙出面!”
门外,休特大尉的脚步声已经响起。
他那沉稳而有力的步伐让巴卡尔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的神经上。
当门被推开时,巴卡尔金立刻摆出了一副热情却不失尊严的表情。
“休特大尉,欢迎您的到来。”他微微躬身,语气恭敬,但不失分寸。“不知您此行有何贵干?若有需要,我一定全力配合。”
休特冷冷地点了点头,目光犀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审视这个空间是否隐藏了某种秘密。他并未急于回答,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极具威慑力的语气说道:“市长先生,我们只是例行拜访。不过,我想您应该明白,宪兵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巴卡尔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的微笑,他强压住内心的恐惧,礼貌地招呼着:“请坐,请坐,大尉。不知您是否需要热茶或其他什么?”“谢谢,不必了。”休特依旧站着,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我想,我们的谈话不需要拖得太长。我们需要了解一些事情,也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巴卡尔金的背后冷汗直冒,他勉强点了点头,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
他心里清楚,这绝不会只是“例行公事”,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眼前这个冷峻的宪兵。
巴卡尔金硬生生压下了内心的慌张,微笑着示意休特坐下:“大尉先生,有何贵干?如若有任何需要,您只管说,我自然会尽力。”
休特不急于回答,反而稍微环顾了一下书房,目光落在了窗外的雪花上,旋即,他又随意地扫过巴卡尔金的办公桌,那上面堆积如山的文件似乎并未引起他的太多兴趣。
他微微停顿片刻,试探性的缓缓开口:“我是来找赫斯廷戈夫上校的,我听说他最近身体有些不适?”
巴卡尔金一听到对方不是专程来调查德鲁伊斯克的,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下去,就连因为紧张而变形的笑容都自然了不少。
“啊!您找上校啊!上校先生确实受了些风寒,这几天都在我这里养病呢。如果您不着急的话,可以明天再见他,上校这会儿估计已经睡了,您知道的,病人身体弱,所以都睡得比较早。”
休特听到这话,就连语气都生硬了不少。
因为,他可不是来关心什么上校的健康的,而是在怀疑那位素未谋面的上校可能遭遇了某种不正当的干预。
巴卡尔金的话,显然加深了他在这方面的顾虑。
休特微微一笑,然而笑容中却并没有任何温度:“我倒是听说过赫斯廷戈夫上校的敬业精神,您确实也不应该忽视这一点。既然上校身体不适,您是否能告知我一下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毕竟,作为宪兵,我们有责任确保每一位官员的健康,避免有任何隐患。”
如果地方官员真的对宪兵上校图谋不轨,休特的这番话就足以吓破他们的胆。
但这话落在与赫斯廷戈夫合作愉快的巴卡尔金耳朵里,则更加加深了他对那位前途无量的上校的敬畏。
不愧是彼得堡的新星,皇上和本肯多夫伯爵面前的红人,地方上随便路过的宪兵听到上校的名字都得死皮赖脸的拜见一下。
还关心上校的健康呢?
他再不健康,也比被你们判了政治流放的那群人健康。
市长正要张口打两句官腔,书房的门忽然被仆人推开了。
男仆点头哈腰的将睡眼朦胧的亚瑟请进书房,然而还没等他进门,市长便大惊小怪似得迎了上去:“唉呀!上校,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