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万分难以启齿的称呼竟是自然而然地就说出口了。
或许是因为,本已如死灰般枯寂的心在见到她后,渐渐又泛起了活气。
即使她带来的是这样残酷的消息,即使被她亲口告知自己将一无所有。
可他还是很开心。
他发现自己突然没那么想死了,也不能死。他活着总归还有用的。
只是他仍改不掉骨子里的商人本性,竟又生出了贪欲。
反正都死过一回,又失去了这么多,那他是不是可以再稍微地,得寸进尺一点,从她这里换取点什么呢?
哪怕是一丝丝的垂怜,片刻间的心软也好。
就算心知他和她再无可能,他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放手。既然如此,就认了命做她的弟弟好了。
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难道不比所谓的情人伴侣更重要?
而且这样至少还能有机会见到她,靠近她,不是吗?
他现在也不敢再有别的妄念,只求能留在有她的空间内,能多看她几眼,就足够了。
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而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却让杨惜媚愣住了,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果断拒绝:“不行,你别这么叫。我觉得恶心。”
郁持满脸的期待顿时垮塌。
杨惜媚见他这样,又想到他终究是个精神病人,而自己这趟过来主要还是劝说他不要寻死的,态度总不能过于恶劣冷淡,免得又刺激到他。
于是她起身,把茶几上她带来的保温桶拎到他面前,声气稍缓:“这是冼姨给你煲的参汤,你喝了吧。”
这算是她今天过来的一个附加任务。冼姨是她失踪后才来到郁家做活的,也一路照顾郁持长大,对他自然有着很深的感情。
并且她对于这期间很多事都不知情,到现在都还只以为郁持是病情又复发了还在医院住着。
所以听说杨惜媚今天要去医院看他,冼姨就专门为他煲了份人参汤,又给最近一直肺虚咳嗽的郁绍焱煲了猪肺汤,分别装好托她带了过来。
刚才她已经把郁绍焱那份送去了他办公室,眼前这个就是给郁持的。
郁持刚垮下去的脸色生动了几分:“好。我也很久没吃过她做的东西了,还挺想的。”
又问她:“你回家这阵吃得还好吗?家里做的饭合不合你口味?”
杨惜媚并不想跟他进行这种过于亲密的交流,只沉默着把保温桶递给他。郁持正想伸手去接,却根本动不了。他一只手还拷着,另一只则在输液。
他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心底已经开始谋算着要怎么诱哄她喂自己吃。
然而不等他开口,杨惜媚就让保镖把医院给郁持配的护工叫了进来,把保温桶交到护工阿姨手里拜托她代劳。
郁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不过,在护工拧开保温桶的盖子后,飘出的一股肉腥气让他瞬时神情一凝。
他往那里面看了看,只见清亮的汤水中浮浮沉沉着几块褐红色不知是什么的肉块。
肠胃被刺激得痉挛翻涌,他强行忍住,慌忙扭头避开护工喂来的一勺汤,对回到沙发上坐着的杨惜媚勉强笑道:“我现在不太想吃,要不等会。。。。。。”
“你刚才不说很想吃冼姨做的东西吗?”杨惜媚只以为他是刻薄的毛病又犯了,嫌弃护工喂他。
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么说了肯定就是不会再吃,最后多半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