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车站里的人不少,再加上白天在外面周边活动的人员也都被安排了进来,总共估计有四五百的样子。每个人都要测体温,还要提取口腔样本和抽血,查下来也要费不少功夫,因此到现在才轮到他们这边。
杨惜媚动了动身体打算出去,却发现动不了,一低头才看见自己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伸到了帐篷外,还被郁持抱在怀里焐着。
“你这是做什么?”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外挣了挣。
郁持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怕你脚冷,冻久了对身体不好。”见她执意要抽出脚就只能放开,又拿起旁边地上的鞋要帮她穿。
“不用,我自己来。”杨惜媚拿过来自己穿上了。
尽管接受了他陪在身边,但对于这样略显亲密的身体接触她仍是有些抵触。
这时防疫人员也过来了,给两人量了体温,又采了口腔样本抽了管血。
杨惜媚趁这机会连忙向他们打听宋知问的情况。然而防疫人员隔着防护罩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他们走远后,杨惜媚呆坐在原地有些沮丧。郁持看了看手表,对她道:“现在凌晨三点多,还早呢,你再进去睡一会。”
“。。。。。。。不想睡了。”杨惜媚恹恹摇头,又注意到了郁持眼底的血丝,撇回头不看他道:“换你进去睡吧,守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
郁持深深看着她,语气都带上了点黏糊意味:“我不累的,你睡不着我就陪着你。”
杨惜媚:“。。。。。。。”
她现在也没什么兴致跟他扯来扯去,索性不再搭理,靠坐在墙边望着对面敞开的窗户发呆,从外面涌入的寒风呼哧呼哧地吹动墙上几张老旧泛黄的宣传告示,翻卷着晃荡着要掉不掉。
郁持见她这样,心下一软,凑近些问:“在想什么呢?”
“在想宋知问,”杨惜媚下意识就回道:“还有阿婆。”
她现在最挂心的就是这两人,一个是她亲眼看着他去接触了疑似病例,到现在音讯全无,安危不知,还有一个她本来都快要见到了,又偏偏被拦滞在了这最后一段车程。
若是这场传染病真的扩散开去,那宋知问和阿婆会不会。。。。。。。
她不敢再往下想,脸上只剩惶然。
郁持一开始听到宋知问这个名字时眼神黯了黯,后面又听她提到阿婆,神情一振忙道:“阿婆没事的。我昨天上山还去见过她呢,人好好的,你别担心。”
杨惜媚神情一滞,转头看向他惊声问:“你见过阿婆?你怎么会——”
她突然想起刚才吃晚饭时郁持说那个蔬菜汤是他在山里煮的,还有他弄给她吃的水果里有那些山里特有的小野果。
她当时没顾得上去深想,现在才意识过来,所以他有去过那座山上?
郁持竟也很坦然地向她解释:“我这几年在这边,经常会上山去看看她。”
然而杨惜媚面上却并没有多少感激的情绪,反而升起怀疑和戒备,语气也隐隐有些激动:“你要对阿婆做什么?你又有什么盘算?”
郁持心间一梗,却又根本无法因为她的误解而生气。毕竟当初自己做过太多卑劣的事,也难怪她不会再相信他。
他强撑着笑:“你别激动,先听我解释,我没有想要——”
杨惜媚却没有心情听他说什么,曾经那些回忆涌上心头,她只剩满心的烦躁和厌憎:“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离我阿婆远一点!”
话音刚落,旁边陡然传来一阵“呜呜哇哇哇”的哭闹声。
两人不禁朝那边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模样朴实的中年妇女正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哄,再看那孩子冻得脸色发白,正哭得厉害。
杨惜媚这下也顾不上生气了,面上显出些不忍,又转眼看了看一旁空着的帐篷。郁持一看她面上的情绪变化就心领神会了,试探问道:“还要再去睡一会吗?不睡的话我们就把帐篷让给小朋友睡吧?”
杨惜媚当然很想这么做,只不过这终归是郁持带来的东西,她也不好擅自做主,慷他人之慨。
现在听他这么说,她神情缓了缓,只是语气仍带了几分生硬:“我不睡了。反正是你的东西,随便你。”
她这般态度,郁持却反而心情更好了似的,转身又很是殷勤地招呼那中年妇女把孩子抱到帐篷里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