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抬头,目光同男人一撞,便知哄不过他——此人应是知道自己昏迷时会胡言乱语,所以轻易不肯让人入内照顾。想想便道,“是说了一些……我听不太懂。”
“是什么?”
“也许是……要水。”丁灵道,“我猜的,后头容玖给了水——大人便没再说什么了。”
阮无骞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丁灵问他,“大人感觉怎样,可好些?”
阮无骞仍不吭声。
丁灵尬住,情不自禁想走避,“那个,我——”
“我想睡一下。”
丁灵见他果然满面倦容,“你休息,我先回去——”
“可我还没吃饭。”
丁灵怔住。
阮无骞眼皮已经沉下去,喃喃道,“尽吃药了,全是苦味儿……”
“那——我去厨房,给你弄碗汤?”
阮无骞极轻地“嗯”一声,便没了声气。
丁灵心下一紧,情不自禁伸手,贴在男人前额,还有一点烧,却比昨夜强不知多少,微微放心。男人在她掌下缓慢地摆动头颅,蹭在丁灵掌心,如同摩挲,“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丁灵以为他睡着才敢碰,听见这话连忙撤手,“那你先别睡,等吃过饭。”
“好。”
丁灵出去,去厨下琢磨半日,想着生病的人口中无味,便煮一钵酸汤面片儿,用小炭炉子煨着拿回去。
男人闭着眼睛陷在柔软的大迎枕中。丁灵放下东西,走近了叫他,“大人?”
悄无声息,竟然已经睡沉了。
说好的肚饿呢?丁灵正待要走,忽一时心中一动——这不是拿回自己手绢子的大好良机?
无病
丁灵走去门边,除了两名值守净军,别无他人——这二人同丁灵早已相熟,见她出来还冲她笑。丁灵回一个尬笑,便掩上门。
四下无人。丁灵轻手轻脚走到榻边,正要伸手,想想又走到炉边,把冷冰冰的手烘暖了,屏住呼吸握住男人搭在被上的右手——
男人闭目沉睡。
丁灵乍着胆子探入袖中,摸索半日一无所获——明明见着他塞在这里,难道记错哪一只手?便放下,目光落在男人密密裹在被中的另一条手臂上。
丁灵站着做了半日心理建设,俯身慢慢掀开被角,握住男人左臂。
男人轻轻皱眉,便挣一下,翻转过去面向墙壁躺着。丁灵撤手不及,慌乱中只觉男人的身体泰山压顶,像一个巨大的暖炉压在手上,不知是因为他发着烧,还是丁灵心中有鬼,只觉滚烫的热意如潮涌上,透过指尖直逼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