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样貌明艳,比眼前清汤寡水的孙妙竹和孙柳月,可易得男人喜欢多了。“是呀,况且你嘴巴也甜,人又聪明。以后这宫里,谁不喜欢你?方才那宫女姐姐,不也同你说了许多关心的话么?”孙语兰嘴角高高扬起:“那是我爹教的我,有钱可使鬼,何况是人?要不是我给了她几两银钱,她哪会同我说这些?”原来是这样。孙妙竹一时讪讪。“对了,”孙语兰记起宫女同她说的事,“一会儿什么混堂司的东西送来了,我可得先洗。”她皱眉敲着腿:“从小到大,我还没走过这么多路呢!也没人给我敲敲。”抬起头,孙妙竹明白了她的意思,忙赔笑道:“我倒是有心,可惜我手笨,没得把你敲疼了。”三个人都是分宜来的,互相知道对方的根底。孙妙竹家里是做灯笼的,日日与竹条篾片打交道。孙语兰一听,也嫌弃起她来。“孙柳月。”没了这个,还有另一个,孙语兰倚在床头,趾高气扬道,“你过来,替我敲敲腿。”一时耳房内没了声音,也不知道孙柳月去了没有。房外,金缕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跟她回去。等到了东南角的井亭,金缕才叹道:“这柳月姑娘,倒是可怜。”自幼失持失怙,寄人篱下,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却还被人如此刁难。底下的宫女应道:“是呀,正经还没有名分呢,就这么颐气指使的。”金缕看了一眼那开口的宫女:“你也可怜,巴巴儿地赔了好意提醒她,人家却把你比作鬼呢。”答话的就是方才被孙语兰拉住的那个小宫女。只见她涨红了脸,又羞又气,将银锭从袖子里拿出来:“谁想着她的钱了?我这就还给她去!”“糊涂。你这一去,可不是告诉人家,咱们在听她们的墙角么?”这话一说,小宫女一时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金缕扬了扬下巴:“收着罢,都这么说你了,这钱,就当她偿你的。”小宫女嗫喏:“多谢姑姑。”“走罢,该回娘娘房里去了。”几个人便跟在金缕身后,依次离开。这么一折腾,剩下没跟孙语兰说过话的,也思量着要避开她。毕竟人家可是当面好话一箩筐,背后却很会骂人呢。等金缕回了孙太后身边,将这事一说,原先对几人还无感的孙太后,也是直皱眉。“这人是怎么选的?虽说要找几个好拿捏的,但这样又蠢又莽撞的,连哀家都看不下去了。”忽记起这事是孙名宵去办的,孙太后又怒道:“倒是蒙了霄儿的眼了。”金缕赔笑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这样顺眼,哪里知道背地里的心思呢?名宵少爷到底心善,不深究,看不出来也是有的。”孙太后嗤笑:“顺眼?你倒叫她过来,让哀家瞧瞧。”于是尚未洗漱的孙语兰,被人火急火燎叫到了孙太后的寝房里。孙语兰并不知孙太后为何忽然叫她过来,但想起这是三人中的独一份,她就有些飘飘然起来。“民女孙语兰,拜见太后娘娘。”孙太后坐在锦凳上,看着孙语兰行礼的模样,先嫌了几分:“笨手笨脚。”虽不知孙太后叫她来的原因,但听见孙太后这口吻,孙语兰连忙又磕了个头:“民女知罪,求太后娘娘指点。”孙太后转回身去:“下去罢。”指点什么?一副狐媚样子。糊里糊涂又被赶了出去,孙语兰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连忙拦住一个要往回走的宫女:“姐姐,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宫女将自己的手抽出,冷硬道:“不知道。”孙语兰又小意笑道:“姐姐,这可是我的错了,瞧。”她从荷包里摸出几粒碎银,“还请姐姐告知……”那宫女却连看也没看,转身就走了。“姐姐——”孙语兰正要喊,又想起孙太后在里面,她急忙闭紧嘴巴,却在心里不平。嚣张什么?不过一个为奴为婢的。暖阁里赵宜安折的梅花,放了三四天,仍是清香扑鼻。赵宜安住在臻祥馆里,每日来此,都要凑近去摸摸,闻闻。这日,她正站在香几前轻嗅,金公公忽进来禀报。“陛下,长乐宫派人,将三个姑娘送来了。”通炕上的赵陆,停下笔,问:“到哪儿了?”金公公躬身:“正在抱厦等着。”赵陆便点头:“叫进来罢。”等说完这句,他才想起赵宜安仍在暖阁里。赵陆放了笔,转头对赵宜安道:“这会儿先这样。你回臻祥馆,等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