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陆便说:“三个月。”三个月……赵宜安在心里跟着念了一遍,最后道:“我陪你。”咸熙宫里,孙太后派去“关心关心”赵陆的人已回来,向孙太后明证此事为真。孙太后便坐在桌边,不知思忖什么。金缕奉上热茶,忽听得孙太后问:“万安宫里那几个,可知道这事儿了?”闻言,金缕垂首回:“还不知道,并未将消息传过去。”孙太后就说:“这会儿也不指望她们能立刻怀上皇子了,只把她们送过去,替我盯着那小猫崽罢。”金缕应是。孙太后又问:“赵陆出了这事儿,可知道赵宜安是什么反应?”金缕便道:“方才倒没说。娘娘若想知道,不如将人叫回来,再问一问。”“罢了,这会儿也用不着麻烦。”孙太后起身,金缕忙去扶她,又听孙太后讥笑,“那三个人送过去,自然会向我禀报湖嫔之事。”前些天那个孙语兰,不就旁敲侧击来禀告她,说湖嫔或有身孕,不敢隐瞒,上奏给太后知晓。孙太后很是吃了一惊。赵宜安出事才多长工夫,如何就“或有身孕”了?不过孙语兰的话也提醒了她。这会儿赵宜安光明正大成了赵陆的妃嫔,二人自然难免苟且之事。倒是要想一些法子防着。既然孙家的女孩儿已经进宫,必定是紧着推流着孙家血的孩子上位。这样也更放心。“就这样罢。”孙太后跨过门槛,“一会儿你就将人送过去,现在出宫,晚上一定也到了。”金缕应下。消息接二连三传向万安宫。先是说陛下坠马,却未说明伤情详细如何。后又是太后懿旨,遣人将她们送去侍疾。孙语兰最为惊骇。一听见“坠马”二字,眼前浮过的皆是往日听的那些戏,什么从此不能人事,从此不良于行,更有甚者,当场就——孙语兰忙捂住嘴,生怕自己这些想法不小心从嘴里漏出来。天子神佑,陛下自然能保住一命。但其他两项,孙语兰犹豫了半晌,才堪堪选了“不良于行”。还是——还是腿脚不便好了,若真不能那个了,湖嫔肚子里的那块肉,可不就千金万贵,她也母凭子贵成了宫中独一份了么?也不知为何,孙语兰笃定赵宜安有孕,日日盼着她生一个小公主就可。这些心思百转千回,三人各自想着事,又听见咸熙宫来的金缕说:“太后娘娘知道此事,便下旨送三位娘娘过去。一为舟车劳顿,太后身子骨禁不住,且让三位娘娘前去照看。二来,人嘛,一旦多灾多难的,必定软了心肠。三位娘娘此时前去,也好在陛下心中留个好印象。”三人皆应下。金缕便道:“请娘娘略做收拾,一会儿咱们就出宫。”孙语兰不由问:“这么急么?”闻言,金缕瞧她一眼。孙语兰被看得直出冷汗,小声道:“姑姑莫怪,是我多嘴了。”金缕点头:“去罢,奴婢就在这儿等着娘娘。”三人便各自回房,叫宫女来整理,不提。孙太后的令下得急且快,金缕自然来不及将这消息传到行宫里。因此等三人做了一日马车,终于停在行宫前,赵陆才知道此事。赵陆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听见金公公的话,只愣了一瞬,便明白孙太后的心思。“真是难为她了,千里迢迢送人过来。”赵陆一面说,一面对上赵宜安的眼睛。床前摆了小几,赵宜安正跪坐在垫子上,执笔画消寒图。她也听见了金公公的话,知道先前住在养心殿的三人,现在又跟着到行宫来了。抬头看赵陆,赵陆也很快看向她。赵宜安便低头,漫不经心道:“进来罢。”横竖她想赶人了,赵陆也不会留她们。赵陆失笑,又对金公公道:“叫她们进来。”金公公便出去吩咐。只等了一刻钟不到,打扮得各有千秋的三人,便跪在赵陆床前,俯身行了礼。“起来罢。”进来时已发觉屋内有人,孙语兰偷偷拿眼睛一觑,果然是湖嫔。赵宜安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眼睛,见是孙语兰,便朝她点头。孙语兰霎时气急攻心。点什么头,以为是嫔就了不起么?不过此时还在陛下面前,她就算装也要装下去。只听得赵陆问:“是母后派你们来的?倒是让她费心。”孙语兰抢先答道:“太后叫我们三人来照顾陛下,这便是母亲爱子心切。”赵陆忽笑:“这是自然。”被赵陆回了话,孙语兰洋洋自得,却又听见赵宜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