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盆!哎哟,你要是死了也是真是蠢死的!”
还没进花房,就听见一声尖利粗哑的斥骂,好像用铜器划过青石板路,沈槐安听着蹙了蹙眉,下意识的清清嗓子。
他的嗓子应该没有这么粗粝不堪吧?正回想着有没有用这种声音同她说过话,又听见那声音再度提高了一个调子。
“蠢狗!真是骂你都浪费爷爷口水!”
一个小太监正抱着一盆开得正艳丽得的孔雀草,弓着腰站在好几盆孔雀草中,满脸不知所措,豆大的汗珠都浸了出来。刚把手里的放下,微微抬眼打量着管事神色,伸手往另一盆去。
“那盆!算了…你——”管事立刻骂道,说着正要自己上手的模样。
小太监被吓得哆哆嗦嗦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匍匐在地。
那管事大步跨过来,抬腿就是一脚,将小太监踹得身子一歪,眼见一盆孔雀草就要被碰倒,沈槐安见状伸腿勾住花盆边,将将支住。
小太监连忙一脸惊恐的扶回来,又规规矩矩的趴回去。
“没用的玩意儿,都跟你说了‘那盆、那盆’!”说着管事太监又用脚轻踢了一下另一盆明显蔫巴巴的孔雀草,“一个失宠的,你送那么好的去,这盆蔫巴的送哪儿?啊?不动脑子的东西。”
说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慢慢悠悠地冲沈槐安一拱手笑道:“哟,稀客啊?”
转头见小太监依旧匍匐在地,一股邪火又顶了上来,沈槐安见状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离开,小太监看了眼管事的神情,赶忙抱起花盆,倒退两步一溜烟地跑开。
“诶——真是累得慌……没点子眼力见儿。”管事太监悠悠一叹。
“小太监么,都这样,调教好了你就松快了。”沈槐安宽慰的说了声。
“嗯。”周洪,也就是管事太监应了一声,转身几步重新坐上了高阶上的太师椅,盯着花房几个小太监宫女来来回回搬运着花盆。
周洪端着茶盏,轻抿一口,“你来我这儿干嘛来了?尚膳监的事儿我可管不着啊。”
沈槐安看了眼运回来的花盆,说道:“我想托你帮我留意,有没有……”顿了顿接到:“有没有好养活的花。”
周洪一乐,有些诧异地嗤笑道:“怎么着?你现在还修身养性、伺弄花草了?”
要他说,沈槐安就是真修身养性也不奇怪,你说说一个太监那么有原则干什么。像他们这样从司礼监出来的识字太监,都是有天大的造化了,沈槐安更是好命,当初分到御前伺候,好死不死的得罪了皇后,这不三两句就打发到尚膳监当小太监了。
可惜了了,那么多年都白熬了。
沈槐安解释道:“有人托我寻来着。”
这下周洪是真惊讶了,托着茶盏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沈槐安,他都从御前被赶出来了,还有人求他办事的?可真是不长眼,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