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步回头、慢一步找到她、慢一步地发现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这些错过的岁月里,在干什么呢。
觉得自己不够好,当初没权没势亦无银白,便总想着位置再高点,权势再大些,金银再多一分。
一晃眼,就这么多日子过去了。
那些日日夜夜,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打听到鹤华的踪迹,甚至可以借着差事的由头,出宫去寻她。
他不敢。
他脑子里总有一个念头,只要不去做,他就可以永远抱着一个幻想,希冀着有一天,自己能以完全不同的面貌,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而她也会一如往常般,温柔地笑着看他。
归根究底,觉得自己配不上好的东西,对于沈槐安来说,是一种心理慰藉,他习惯了永远在失去,永远被贬低,这已经让他对自己这样的生活产生了控制感。
他潜意识里对于所有的事情都报以最消极的态度,好似无论什么都是“你瞧,最后也就这样,随便吧。”
随便吧、算了吧,无所谓了。
这就是他在那吃人的宫里,日复一日干着脏活、累活的,唯一的,生存法则。
不抱有任何希望,就永远不会失望。
可是她不一样。
须臾,沈槐安抬手轻挥了两下,示意陈一退下,伴着门扉“吱呀”的声音,沈槐安终于撑不住了似的从坐榻上滑下来,毫不顾及形象地趴俯在榻面上。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他就连对痛苦的感知,都是如此的后知后觉。
草色见长,莫误春光。
而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地与她交汇错过,她奔赴了下一场盛夏,而自己却只敢徘徊在褪色的春日里。
怪得了谁呢。
沈槐安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呆愣了一会,有些想不起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半晌他整理了一下刚刚拂乱的衣袖,拉开门,冲门外阶梯下候立着的陈一淡淡说道:“吩咐下去,即日准备启程。”
“是。”陈一见沈槐安有些神色恍惚地走下来,朝院门走去,下意识地便想跟上。
“别跟着我。”
“大人!”陈一不放心道:“您一个人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沈槐安想了一会,他只是想再去偷偷看她一眼,他的记性不大好,他怕往后再也见不着,自己给忘了。
沈槐安摇摇头,没有言语,垂头缓步离去。
大概是第一次,陈一真正意识到有些人的落寞,不单单是在眼里,乃至他的背影,都被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