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发现越是靠近皇宫,街边的尸首就越少,街道也更宽敞干净,路边的房屋也要比其他街区的更为气派——能居住在皇宫附近的,必然也都是权贵之家。
这一带的房屋多一半儿都上了锁。楼兰城出事的时候,皇族和居住在这一带的权贵们应该是最早离开的一批——还有精力考虑到锁门的问题,可见这些人撤走的时候还较为从容。
皇宫的两扇大门自然也上了锁。
秦时无意去做一个破坏者,也没有翻墙去满足自己的窥探欲的想法。在他看来,这座城市此时此刻还没有死去,它只是被迫陷入了休眠。等这一场灾难彻底过去,城里的居民说不定还会回来。
他仰望巍峨的宫墙,遗憾自己穿过来的时候没有带着手机。等他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一定要找些纸笔,把这些景色都画下来。
黄昏时分,赵百福带着车队进了城,马车就停在广场上,正好将取水房包围了起来。
入夜之后,广场上点起了两个火堆,商队里的人有的躺在取水房门口休息,有的坐在火堆旁边守夜。
秦时枕着手臂躺在火堆旁边,只觉得夜色静谧,风声都轻柔得如同耳语。满天星辰如同璀璨的宝石,闪闪烁烁,仿佛触手可及。
这么美的夜,秦时却无法放松心情去欣赏,满脑子想的还是白天在取水房遇到那群小怪兽。
那是一种擅长集体行动的妖兽,生性凶残,而且非常会用脑子。它们的凶名曾被收录《山海经》之中。
“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这就是《山海经·南山经》对它的记载。
在镇妖司的档案中,历史上成规模的妖兽都有自己固定的领地,蛊雕的领地在极北之地,雪峰环绕的谷地之中。
秦时穿越之前,它们一族的首领还被封印在尧洲的封妖阵里。但他不记得这位首领具体是什么时候被封印起来的了。而它之所以会被封印起来,就是因为它带领它的族众离开了领地,一路扫荡来到了中原地区。
秦时完全能想象到它们是如何一路走一路收割生命,如何将“杀过”的本性残忍地发挥到极致。最要命的是,在它们行军途中遇到的实力较弱的动物会成为它们的食物,而那些需要花费体力去对抗的野兽,则会被它们煽动,加入到蛊雕的捕猎队伍中去。
它们的头领像一个pua高手,能言善辩,很善于把潜在的对手变成自己的同盟。
它们最擅长的狩猎方式就是前后夹击,协同作案,像秦时和吴九郎遇到的这种只有十几头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大约它们自己也急于追上大部队,跟自己的族众汇合,所以在跟他们厮杀的时候并没有全力以赴。
但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幸运,如果离开楼兰之后他们遇到了蛊雕的大部队……
秦时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往下想了。
意识海中,团子打了个滚,悄悄跟秦时嘀咕,“有东西过来了。”
秦时警觉地坐了起来,留神倾听周围的动静:远处的荒原上传来的风声、火焰发出的哔啵声、周围的人压着嗓子的低语,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秦时忍不住问团子,“是什么?”
“小的,满地爬的,”团子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尾巴。它的年纪还小,认识的东西有限,过于复杂的描述对它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身上有毛,还有一条细细的长尾巴。”
秦时觉得它说的好像是老鼠。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夜色正浓,火光照亮的范围之外暗影憧憧。只靠自己的眼睛,哪怕团子已经给他指出方向,秦时也看不出哪里躲着老鼠。
“好多个,”团子嘀咕,“这里、这里、这里也有……”
秦时的双眼也终于捕捉到了一团蠕蠕而动的小小黑影。它们隐藏在夜色里,一点一点朝着火堆旁边的人靠近。商队的马匹感应到了它们的接近,不安地踏着蹄子,发出有些焦躁的嘶鸣。
商队的人也都警觉起来。
秦时听到了从广场外围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从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点燃的木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扔了过去。
火光从半空中划过,落进了广场边缘的黑暗中,落地的瞬间溅开一团细碎的火花。在它周围,黑影如潮水般退开,被砸中的几只惊跳起来,发出吱吱的惨叫。
商队里有人惊叫,“是沙鼠!”
秦时茫然,“沙鼠是啥?”
顺子站在他身旁,手里还拎着一把宽刀,一边警觉的东张西望,一边抽空回答了一下这个问题,“戈壁滩上到处乱跑的一种大耗子,体型比家里能见到的那种灰不溜秋的耗子要大一圈,凶得很,敢抓蛇。”
秦时,“……”
还能抓蛇,果然够凶。
他们白天的时候刚刚遇见过蛊雕,这会儿就有耗子围过来,秦时很难不去怀疑它们会不会是一伙儿的。
秦时没见过沙鼠,但他知道有一种生活在森林里的鼠类,被称为地鼠。它们的外形像土拨鼠,但是要比土拨鼠略小一些。
它们属于低等妖族,没有太深的修为,平时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替其他妖族跑跑腿、倒卖消息,也接一些不那么危险的小任务,比如跟踪、监视,或者试探一下目标人物的实力。
如果沙鼠与地鼠同族,秦时觉得,它们搞不好就是受了蛊雕的委托来监视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