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豆看见秦时就开始拼命拍翅膀,一边啾啾叫个不停。
水关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对两人说:“我只能送几位到这里了。我们的王曾答应过别人,有生之年不入关。”
秦时记得她曾经说过,他们的王叫水兰因,是虺这一族在整个陇右道乃至关外的王。他与小黄豆的父母有私交,答应要替他们寻找小黄豆的下落。
贺知年对这样的局面似乎早有预料。但秦时却有些着急,忍不住追问她,“你走了,小黄豆怎么办?”
他们还没见过小黄豆的爹妈呢,它们该不会找上门来把他们干掉吧?!
水关山摇摇头,“小重明鸟不肯跟我走,它愿意跟着你们,我也没有办法。”
而且这两位的目的地是长安,虺一族既然不会入关,水关山自然也不可能一路跟着他们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看出秦时的顾虑,难得的露出了温和的神情安慰他道:“二位从姑获鸟手中救下了小重明,它父母只有感激的份儿,不会对二位不敬。”
秦时并不是很放心。
谁家崽崽丢了还能保持理智啊,而且重明鸟被称为上古凶禽,哪怕不是故意要对他们不敬,随便挠一爪子也够他们受的了。
秦时问她,“您这就要走了吗?还回去昌马城?”
水关山摇摇头,“昌马城并不是虺一族的领地。我们当初是追着姑获鸟去那里的。说实话,我们并不想参与姑获鸟和巨蜥的争斗。再说那里水量有限,也并不适合我们族人生活。”
西北大漠虽说气候干燥,但干燥的是地表,并不是地下的世界。在地下那个黑暗、湿润的世界里,水关山和她的族人才是主宰。
秦时一开始虽然忌讳这个人,但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水关山不但没有伤害他们,还帮了他们不少的忙,秦时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惜别之意。
“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秦时叹了口气,“水姑娘要多保重啊。”
姑娘这样的称呼,秦时完全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人怎么称呼年轻的姑娘。
水关山果然就笑了,她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
秦时看着她脸上温和的表情,心里的疑惑蠢蠢欲动,忍不住蹬鼻子上脸,试探的问道:“你上次说你遭遇雷劫,有人救了你……我能问问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水关山看着他,那双冷淡的、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双眼忽然之间像是亮了一下。但不等秦时细看,那骤然亮起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没什么后来……”水关山垂眸,掩去了眼底一瞬间涌起的怅然若失,“妖的一生那么长,人的一生又太短,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秦时呆了一下。之前听水关山的描述,总觉得会有什么故事的样子。结果……爆米花和冰可乐都端出来了,电影竟然只放了个片头就结束了?!
秦时讪讪的去看贺知年。
贺知年却只觉得无奈,做了个口型告诉他说:“小娘子的私事,你不要问。”
秦时,“……”
好吧,他确实有些冒昧了。
但他真的好奇啊,搞不好这就是白蛇与许仙的原型呢。但凡看过《白蛇传》的人,哪一个不得生出点儿好奇心?
水关山却没有要替他解惑的意思,她找上了云从盛,说自己要去的地方距离关卡不远,方向不同,就不再跟着商队前进了。
云从盛原本也知道这三人是逃难路上偶然碰到一起去的,目的不同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临走的时候还让人给水关山准备了两三天的干粮。
贺知年和秦时带着小黄豆跟水关山送别的时候,水关山还想把干粮留给他们,被贺知年婉拒了。他们还要继续跟着商队前进,让人看到给水关山准备的干粮在他们手里,搞不好又会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水关山的离开就像一个信号,很快商队里就弥漫开一种略有些激动不安的气氛。他们长途跋涉,终于要回家了。
连一向勤俭持家的云从盛都没忍住,开饭的时候给每个人多发了一块肉干。
对于商队来说,这是回家的路,但对秦时来说,则是完全陌生的旅途。他看什么都新奇的神态也让贺知年十分疑惑,猜测他之前出关走的是哪一条路……难道是玉门关?那也不应该这般好奇,两处关卡相隔也并不是很远啊。
或者秦家原本就在关外?
越是靠近关卡,秦时感觉视野中的绿色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离近一些看,一簇簇野草仍然生长在灰黄色干燥的土地上,但比起之前在大漠里看到的景色,还是明显变得更有生气了。
在经过一处峡谷的时候,他们甚至还看到了一条浅浅的河流,河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石缝里有青草顽强地探出头。
水流冲刷着岸边的石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样的声音听在远行归来的人耳中简直有如天籁。
两天后,商队遇到了一队出关巡逻的士兵。这些士兵都长着中原人的面孔,领头的小将军身披山文甲,头戴凤翅兜鍪。
看到他们的装扮,秦时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对历史知识稍微有所关注的人都知道,这确实是晚唐时期军装的风格。尤其是凤翅兜鍪,它在后世流传极广,五代十国、乃至宋、明时期的甲胄制式也是受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