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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纵使倾城还再得 07(第1页)

文秀师太的血,激起了中原剑会的怒火与血气。但不破“音杀”之术,中原剑会多半要尽数死在柴熙谨旗下。此时只听“降云魄虹,武梅悍魂,惟我独尊!”火云寨八十铁骑对着围困的厢军冲了过去,他们自北方而来,骑术娴熟,此时意图从数千人之中撕开一个口子冲杀出去,扑向柴熙谨。然而八十铁骑实在太少,厢军之中很快跃出一人,手握流星锤。那流星锤挂有长链,在马上横荡出去,带起一阵风声。悬链流星锤扫开一片战场,挡住了火云寨的路线。金秋府面对这等远程重兵器,只能大声咒骂,即使自己武功不弱,但鞭长莫及。身后齐星纵身追来,递上长弓,“用弓箭!”乱军之中,实在没有长剑与短刀施展的余地,厢军所带的唐刀和长矛长度都远超武林中人惯用的长剑。金秋府在北方多年,善于骑射,换了长弓一箭射出,对面的流星锤手纵马闪避。火云寨趁他收手,众人一拥而上将他围住,乱刀频出,最终斩断马腿,那流星锤手弃马而逃,回到了柴熙谨战车之上。乱阵之中,他们根本认不出来,这流星锤大汉,竟是少林寺失踪多时的大识禅师。火云寨士气大振,直逼主战车之前。但也在火云寨围杀此人之时,柴熙谨鼓声又响。数百人的傀儡围住了火云寨。弓弦声、马蹄声、战鼓声不绝于耳。宛郁月旦听不清远处的形式,红姑娘与碧涟漪并肩而立,中原剑会受柴熙谨冲乱阵型,大家各自为战,号令难以传达,红姑娘眉头轻蹙——她知道此时唯有杨桂华率军镇住局面,中原剑会才不会全军覆没。但这就是柴熙谨想要的,步军司和厢军惨烈交战,撼动国本,而给他复国之机。若杨桂华不入局,谁能在此乱军之中,占得魁首,号令群雄俯首听令呢?红姑娘叹了一声,“唐公子呢?”宛郁月旦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仍是闭上了眼睛。金秋府等人很快箭矢用尽,穷途末路,被杀了数人。正当杨桂华决定让步军司放手一搏的时候,中原剑会人群之中响起了一阵弦声,那声音非琴非筝,比琴与筝更激越。此乐一出,大家心神一分,柴熙谨的鼓声便没有那么乱人心智。众人回过身来,只见柳眼怀抱一具瑶琴。他并非横膝而弹,却把瑶琴竖了起来,抱在怀里,一只手拉住了琴弦调音,另一只手拨弦,从一具古琴上,弹出了铿锵灿烂的音色。流璞飞泷,是栖梧世家五十年来所制的最好的琴,价值千金。此时在柳眼手中化为一具新琴,五指勾挑抹拈轮,弹出了祈魂山数千人未曾听过的声音。片刻之后,柳眼低声而歌。“鸿雁东来,紫云散处,谁在何处、候归路?红衫一梦,黄粱几多惆,酒销青云一笑度。何日归来,竹边佳处,等听清耳,问君茹苦。苍烟袅袅,红颜几多负,与醉金荷是明珠。”他开口一歌,柴熙谨手中的鼓似乎完全失去了声音,所有人……所有人都在听他唱歌。红姑娘回首望去,柳眼坐在一匹黑马上,匹马随意踢动着蹄子,带着他在林中缓缓行走。他坐在马上,一身黑衣,怀抱那具碧涟漪重金购买的古琴“流璞飞泷”。他眼里满是郁郁,什么人都没有。而他唱一首歌,便让红姑娘想起了当年究竟是为何死心塌地,生出了非要守护此人一生的决心。他的琴弹得太好听,他的歌唱得太入心,所以……便让那么多人生出了心魔。误入了不归路。柴熙谨听闻柳眼的声音,微微一震,他的手下运功加劲,鼓声骤然增大。那红衣女子认真了起来,运气高歌,“……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着,今日告功成。”鼓声震天,高歌明亮,很快将柳眼的歌声压了下去。柳眼毕竟武功已废,他的琴和歌不含真气,虽是音杀,但威力不及。正在这时,远处有人低唱。“昨夜消磨,逢君情可,当时蹉跎,如今几何?霜经白露,凤栖旧秋梧,明珠蒙尘仍明珠……”那声音并不大,却异常清晰,声声字字,都如在灵魂深处吐息。红姑娘为之颤抖——她以为能唱得要人性命的人只有柳眼,但这人迎风低唱,比之柳眼的幽抑,这人十分认真,竟能入魂。那仿佛是灵魂在耳边低语,每一声叹息都清晰可闻。这又是谁?远处两匹白马并肩而来,其中一人横笛而吹,头盖罩帽,看不清面目。另一人在马上低唱,而柳眼的黑马调转马头,向二人行去。自从那人开口之后,柳眼便不开口了。他专心致志的弹琴,罩帽人心平气和的吹笛。那首柔软的乐曲越发宛如一声叹息。“……谁曾,听风雨,经霜露。恩与恨有负,天涯不尽归途,问人世凄凉处,谁能渡?谁回思来路,生魂却与死付,望琉璃金碎处,没白骨。”,!唐俪辞二人的白马在厢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的乐曲与歌完全压制了柴熙谨的大鼓。甚至柴熙谨都放下鼓锤,怔怔的看着他们前进。白马横穿战场,路过战车,向黑马而去。“这是……御梅之刀。”成缊袍十分惊讶,御梅主以刀法威震武林,谁想他开口一唱,竟是这种气息。三匹马在中原剑会营前回合,傅主梅和那罩帽人身上包扎许多伤口,可见经历过激战,他们能及时赶来,必定也是听闻了消息。见柳眼与傅主梅合作遇敌,柴熙谨音杀之术受到遏制之后,中原剑会众人为之大哗——柳眼毕竟是风流店的大人物,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即使柳眼研制了九心丸的解药,这仇也不是就能一笔勾销的。“有人假借恭帝之名,行谋逆之事。”那罩帽之人自是唐俪辞,他身上尚有“风流店之主”的大名,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对身后的哗然只作不见,对宛郁月旦轻声地道,“但那人我已经杀了,谋逆的‘佐证’共计十六人,已交到大理寺。”“那眼前的纪王爷,便是渔翁得利而来?”宛郁月旦也悄声回答,“但身中‘蜂母凝霜’之人众多,即使擒获柴熙谨,手下这散乱的厢军怎么办?”“蛊王……‘呼灯令’王令则。”唐俪辞缓缓地道,“抓住王令则,以‘蛊王’之力,勒令他们停手,解毒之法从长计议。”“王令则?”宛郁月旦奇道,“这人还没死吗?不是已经死了二十余年了吗?”唐俪辞望向浓烟滚滚的飘零眉苑,轻声道,“只盼白尊主手下留情,能从这大火之中,挖出一个活的王令则出来。”他将罩帽往脸上一盖,衣袖拂面一挥,人便从马上消失不见了。宛郁月旦皱眉听着一点细微的落地之声,唐俪辞从他面前消失,随即纵身而起,以他的罩衣兜帽为羽翼,仿佛一只狂凤,乍然展翅,飞起半天之高。数千人的战场为之一呆,他这一飞比文秀师太高多了,高处疾风吹飞他的兜帽,那身罩衣随风而去,人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唐俪辞灰发华颜,那一张秀丽狂艳的脸。箭矢微微一顿,向他袭来,这不仅仅是厢军的箭矢,还有中原剑会的各种暗器、袖剑甚至飞剑。地上千千万万的人惊骇和怨恨,化作万千箭矢,随着听不清的谩骂和诅咒,向着半空中的唐俪辞而去。唐俪辞视若无睹,他在空中微微一顿,陡然加速,直扑柴熙谨的战车。柴熙谨长弓抬起,文秀师太那一跃,他知绝不可能扑上战车,若唐俪辞一扑——那万无可能不行。但唐俪辞的武功岂是文秀师太所能比拟,柴熙谨长弓一抬,就知道自己失策——他就不该伸手去拿弓,而应当立刻出手“叠瓣重华”。他根本来不及开弓射箭,唐俪辞就上了战车。他扑向柴熙谨,柴熙谨眼见他身上金光一闪,直刺自己双眉之间——那是一柄金丝镂空的剑!那剑华丽到了极致、也空洞到了极致!他立刻松手弃弓,不闪不避,“叠瓣重华”暗器出手,直击唐俪辞心口!他就赌唐俪辞仍然惜命,不能与他就此换命!果然唐俪辞一剑不中,绕到他身后避开他的“叠瓣重华”,手中那柄空洞华丽的剑消失不见——柴熙谨同时后跃,与红衣女子和流星锤手站在了一处。唐俪辞扑上战车,那电光火石间交手的一剑,绝大多数人都并未看见。众人只见他一飞冲天,站在了战车主位,随即粲然一笑,说了一句话。唐俪辞道,“天上地下,人间仙界,唯唐某尊,生死不论。”千军万马为之哗然,中原剑会众人义愤填膺,有些人被他气得几乎吐出血来。唐俪辞对着柴熙谨一笑,“我先回风流店,此间之人你若杀不完,休来见我。”柴熙谨还在他方才一剑的余悸之中,方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你——”他身后的红衣美人和大识对着唐俪辞双双出手。然而唐俪辞往后一仰,坠下战车,向后没入了飘零眉苑喷薄而出的浓烟之中。他当真就如一抹艳色梦魇,时时刻刻游离于人与非人之间。乱如散沙的中原剑会怒气冲天,向着柴熙谨的战车扑来。风流店作恶多端的唐俪辞就在此处,柴熙谨与他乃是一伙,这二人杀我武林同道,荼毒老弱妇孺,纵毒驱使无辜之人,老子若不杀他,这妖邪回头便要杀我!众人本只想逃命突围,现在却掉头合击,冲向了柴熙谨的战车。红姑娘怔怔的看着唐俪辞没入浓烟之中。谁能在这等乱局中号令群雄?一个圣人或许可以。但一个恶人……也许更可以。宛郁月旦道,“唐公子身上有伤。”红姑娘惊觉,“怎么说?”碧涟漪眉头紧皱,他内力全失,眼光却在,“唐公子伤得不轻,否则方才他与柴熙谨交手一剑,不能被柴熙谨逼退一步。柴熙谨被他气势镇住未曾发现,否则三人联手,说不定唐公子便要被留下。”“但他此时却要冒险去飘零眉苑……”红姑娘道,“他要去寻‘呼灯令’王令则,那人号称已经死了二十几年了,如若未死,必然是极度诡谲小心之人。”她咬了咬唇,“谁能助他一臂之力?”碧涟漪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眼前最重要的,是借唐公子所造的怨恨之势,重整旗鼓,击败柴熙谨。”红姑娘苦笑,“我竟没有你心定。”她定了定神,“请御梅主和柳……柳眼过来,我们可倚仗音杀之术,以牙还牙,反杀柴熙谨。”:()千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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