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迷茫追问:“什么?”
“你觉得夏稚唯并无不妥,但引动的某种力量却又让你觉得危险。”
扶苏简单总结完蒙恬的意思,却是莞尔一笑,几近无声地问,“恬,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不
敢说?”
蒙恬张了张口,又沉默下去。
扶苏却毫无顾忌,替他答道:“是民心。”
“而你之所以觉得危险……”
这次不等扶苏说完,蒙恬急声打断他:“长公子慎言!”
“别紧张,这里只有你和我。”
扶苏端正坐在案几后,身形纹丝不动,淡然道,“况且真让父王听见了又有什么?他又不在意。”
正是因为秦王政对民心不重视,所以身为忠君良臣的蒙恬才会潜意识里觉得“民心”有威胁。
多明了的事。
见扶苏差不多把真相全给点破,蒙恬登时死死抓住案几,强忍着表情不要太挣扎痛苦,最后没辙,只能一把捂住脸。
外人盛赞长公子扶苏温雅守礼,宽厚仁爱,文武双全,堪为良君。
可只有朝堂上的诸臣知道——长公子他的倔强执着也是无出左右啊!!!
“扶苏公子,答应下臣……”蒙恬气短虚弱地用了敬称,“可千万别随便为此事向王上进谏!”
要是让王上知道起因在他这儿……
他受罚只是小事,扶苏公子怎么办?
而且,让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一对父子为他吵架——
蒙恬在心里疯狂咆哮。
他配吗?他不配!!!
扶苏不以为然,但顾念着好友的心意,他从善如流转开话题:“那继续说夏家小女子吧。你把她安置在新安里,意欲如何?”
蒙恬:“……”
他不想说!
他现在听不得“夏稚唯”这几个字!
但见扶苏认真发问,蒙恬只好诚实回答:“将她安置在都是伤退士卒的陌生地界,压后夏翁的爵位,不让夏翁入工籍而入民户籍,却暂时不予他们分田……我便是想逼她一下,想知道在这样的限制条件下,她能做出些什么。”
扶苏了然。
确实,一个人只有身处绝境之中,方能显露出最真实、不加掩饰的本我。
鉴于夏稚唯年岁尚小,蒙恬的本意也不是要把她毁了,如此做法稍微试探一下,倒是没有什么可置喙的。
而且新安里乃至建章乡一带皆是熟悉可靠的老秦人,便是夏稚唯承受不住压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发疯、破罐子破摔,也会被老秦人飞快拿下,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可是……
“我觉得你试不出来。”扶苏轻笑道。
蒙恬愣了一下,回道:“虽然我是想过会失败……但公子又是如何这般肯定?”
“你不是说了吗,”扶苏抿了口清水,轻描淡写道,“她本心皆利于黔首——难道新安里的乡民对她来说,就不是黔首了吗?”
蒙恬反驳道:“可那里住的老秦人绝不是她一个年轻小女子能够轻易博取信任的,她更不可能指使老秦人做事。”
“她不需要。”
扶苏回得含糊不明,对蒙恬的疑惑没有过多解释,反
而抚了一下衣摆(),笑着起身。
天色还早?()_[((),不如我们干脆一道去新安里看看?”
蒙恬愣愣地道:“啊……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