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烟来了些兴致:“哦?殿下心属何人?可是我么?”
“……?”
娉婷先是愣了回,随即噗嗤一笑:“姑娘说话有趣,可这话您同我们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外边说,有心人听了,传进殿下耳朵里,怕是要怪罪的。姑娘怎会有如此想法?虽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不假,可有时候还是该稳重些,莫轻易说些胡话了。”
苏弥烟自然知晓娉婷何意。
这天家自然重门第的,虽此次选秀,今上降下了不世出隆恩,可若真是为几位殿下选王妃,商贾门第出身的女儿是没多少机会的,她知自己来不过是凑数,兴许今上是为了压一压废太子逼宫的煞气,这才在民间大选,但民间女子,应不过只能入宫做宫女,或是有些才学的,指给公主郡主们做个伴读,再有些容貌的,不过也就指给哪位亲王做侍妾罢了,哪里能妄想太子妃或是王妃的位子?
二人的话虽说得隐蔽,却不知那太子萧衍并未走远,他似是忘了什么,便折回来取,谁想听见她的墙角。
内侍禄全听罢苏弥烟那一句“殿下心属何人,可是我么”时,不禁笑出声,对萧衍道:“殿下方才真该罚一罚这丫头的,竟口出狂言,欲染指殿下,还说殿下心属于她……”
萧衍面色不改,微一拧眉,对禄全道:“查一查此女籍贯来历。孤觉她甚是眼熟。”
禄全本要奚落苏弥烟一通的,因殿下这几日心情不佳,谁想殿下竟说要他去查这苏弥烟的底细……
殿下可是很少对一个小丫头上什么心的,别说这个苏弥烟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就是那正经侯门小姐也不一定能入殿下的眼。
禄全应下了,说:“殿下快入席吧,您不是常说宋夫人做的那些小菜吃着与您母后做的那些小菜有些相似么?再耽搁菜该凉了,若回去迟了,恐皇后娘娘又要说几句的。”
“禄全,你倒是记得清楚。皇后欲举荐她的侄女儿做孤的太子妃,你可是要倒戈?”
禄全一听这话,吓得忙扑通一声跪下了,叩头道:“殿下恕罪!奴才对殿下是忠心不二的!皇后娘娘确是找了个宫女来与奴才周旋,还说事成了就让那个宫女给奴才做老婆,可奴才拒绝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奴才对殿下的心,日月可鉴!”
“跪着碍眼。起吧。”
萧衍说罢便转身往那饭厅去了。
禄全忙跟上,见萧衍面色尚可,便斗胆嘴碎起来:“殿下可是觉得那宋夫人的外甥女生得有几分像您身边那位萧良娣,这才留心那丫头的?说实话,这丫头确实生得闭月羞花,比萧良娣要美十倍不止……”
萧衍拂袖,冷声道:“萧良娣也给你好处了?如此吃里扒外,拖出去砍了好。”
禄全赶忙又跪下:“殿下!奴才对殿下忠心不二日月可鉴哪!萧良娣是来找过奴才,要奴才劝谏您去她宫中待会儿,您已半月没去看她了,她才出此下策,可是奴才绝没收她什么好处啊!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再说了,这萧良娣不是您自个儿从宫外带回去的么?又不是陛下塞给您的……”
“打嘴。”
“是!”
禄全打了一下自个儿嘴巴,眼巴巴看着殿下。
萧衍冷笑:“回去告诉萧良娣,孤政务烦闷,得空便去看她。”
“殿下自然要以政务为己任,您是储君,自然不能怠惰懒政……”
萧衍在宋府不过待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打道回府。
东宫不比别处,自然比旁的宫殿要瑰丽些。
因废太子刚下台,这东宫也死了不少人,血腥气甚重,因此翻修过,连同过去这里的一花一木皆搬了个干净,若不是怕被落得个劳民伤财的名声,今上该是要下令将东宫连一砖一瓦都要另外换了。
那萧良娣早已梳洗打扮了一番候着,左等右等,太子不回,她等得甚是焦心,又闻到宫女兰心身上香气甚浓,一生气,便打了一巴掌过去,兰心跪下,萧良娣冷笑一声,抬脚以鞋尖抬起那兰心的下巴。
“倒是生得有几分姿色,整日擦脂抹粉的给谁看?我倒是眼拙了,留你在我宫里做什么?明日起你就去浣衣局做事,我这儿留不得你。”
兰心跪地求饶:“良娣恕罪!奴婢并未有心擦什么胭脂香粉,实在是您昨个儿让奴婢替您熏那衣裳熏了一夜才染上的气味!”
“染上了你不会洗了?油嘴滑舌!下去!殿下快回了,你在这里碍眼!”
兰心忙不迭退下了。不料她退到门口,萧衍恰好回来,便冲撞了。
禄全喝道:“今日是犯了什么晦气!一个两个都来犯浑!还不下去!”
兰心忙又退了。
萧良娣一听这声儿,忙整了头面衣冠起身,装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撵着轻柔步子走到萧衍身前,刚要盈盈一拜,萧衍自她身前径直走过去,她拜了空,忙回身朝他又拜。
宫人上了茶点,萧衍坐下,眸色一沉,抬手拧了眉心道:“萧良娣,你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明日诏太医瞧瞧。”
萧良娣上前一拜,娇娇柔柔道:“殿下可是忘了?自妾身入了东宫那日,您就未曾来过妾身宫内,妾身日日盼着殿下来,这病自然是因殿下起的,您若肯来,妾身自己就好了,不用诏什么太医……”
“既不用诏太医,便不必整日一副受了惊吓之状,孤见了心烦。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