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怔了片刻,摸着鼻子摇摇头:“南瓜,你为什么在小说里把自己写的那么怂呢?很多时候,你比我勇敢。”
“剧情需要啊,”我“哈哈”一乐,试探着脚下岩面的坚硬程度,“你以为我想?读者爱看的双男主,一个无所不能;一个插科打诨……”
话还没说完,一滴粘稠的液体滴在额头,浆糊般黏黏糊糊地缓缓淌到鼻尖,一股中人欲呕的恶臭辣得眼睛生疼,差点没把我熏倒。
我停住脚步,伸手擦下,拇指食指搓了搓,淡黄色的液体粘性极强,双指分开还连着细细的粘丝儿。
“不是尸液。”月饼从脖子处也擦下相同的粘液,“倒有些像……”
忽然间,如同暴雨突至,粘液雨滴般纷纷落下,恶臭熏天中,头顶上方的岩壁,响起类似指甲盖划过黑板那种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抬头看去,一片巨大的黑影“吱吱”叫着,挥动着七八根成年人胳膊粗细、长满黑色尖毛、“咔咔”作响的爪子,扑面而来。
月饼抓着我的肩膀,向后猛力一拽,躲过黑影的袭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长啥模样,隐约见到黑影喷出一股白液,遇到空气凝结成丝,紧紧缠住脚踝。
我胆儿差点没吓破,用力甩腿后蹬。黑影甩了甩头,更强大的牵引力把我拖倒在地,后脑壳撞到岩石,差点没晕过去。
我双手扒着岩面,可是这股力量实在太强,根本对抗不了,不由自主地被黑影前拖几米。黑影左右爪子分开蹬住两边岩缝,急速上爬。我如同坐着过山车,脑袋朝下脚朝上,左碰右撞地拽到半空。
这么晃晃悠悠不知拽了多高,脚踝缠绕的粘丝突然松断。我从高空坠下,心里一凉,这次算是歇菜了。
“蓬”,坠了没几米,好像落入蹦蹦床般的绳网里,“咯噔”几声绳索受力绳,身体又高高弹起,又重重落下。
我颠得七荤八素,想伸手弯腿爬起来,才发现这片手腕粗细的白色绳索,粘性极佳,整个人呈“大”字状牢牢粘住,完全动弹不得。
“咔咔”声响起,那团巨大的黑影从岩壁一处黑洞里慢慢爬出。
我看清它的模样,玩了命地来了句声嘶力竭地惊叫:“我,操!”
当我看到这片绳索绳索上面,粘着十几个被白丝包裹成木乃伊形状的人形茧蛹,连惊叫的心情都没了。
桃花之源(三)
从张结蛛网的半空回到地面,倒是不怎么费劲。蜘蛛网随便拽几根就是现成的绳索,就是单手抓着蛛丝下落,单手提着裤子防止下落有些尴尬。
我憋着火听月饼聒噪着“上大学一个寝室夏天热赤条条都不觉丢人”、“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就咱们俩有啥不好意思,当个作家还有偶像压力了”、“区区一只蜘蛛都交代遗嘱”诸如此类,恨不得再窜出一只蜘蛛,喷个蛛丝把月饼的嘴巴堵上。
可算是回到地面,我仰头望着高高在上巴掌大小的巨型蛛网,多少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南瓜,一米够么?”月饼用军刀割断蛛丝,比量着长短。
我一头雾水:“什么一米?”
“腰围,”月饼把蛛丝丢给我,“权当腰带凑合凑合。总不能一直提着裤子勇闯桃花源吧?”
“滚!”我捡起蛛丝穿过腰扣绑个结实,“我什么时候腰围一米了!月无华,你不要以为救了我就可以随便埋汰我。”
“说正事,你有没有发现……”月饼双手平伸,指尖正好抵住岩壁两边,“这道山缝,不再闭合了。”
“我又不瞎,”我从背包里摸出烟点着,狠狠嘬了一口,烟雾贴着脸慢悠悠上浮,“你就没想过么?如果这座山由墨家机关术所建,那么整座山应该都是闭合开启状态,蜘蛛怎么可能从半山腰结网?早就被夹死了。”
说到蜘蛛,想起刚才那一幕,我又打了个哆嗦。
“你是说,这不是墨家机关术?”月饼扬扬眉毛,摸出绷带缠着银箭划破的右掌。
伤口皮翻肉绽,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伤成这样。我上前几步拿过绷带绑月饼缠着:“恰恰相反,这反而证明,确实是墨家机关术,而且是最凶险的墨家机关道……借点血用用。”
包扎完毕,蘸着月饼的血,我在岩壁写了个“品”字:“喏,这座山的内部机关是按照这个形状建的。上面这个‘口’,是外界能看到的山峰;下面两个‘口’,是暗藏通道的山体机关。也只有这样,通道开启,只是咱们能看到的山缝,整座山从远处看并没有变化。”
“充其量也就是设计巧妙,掩人耳目,和最凶险有什么关联?”月饼摸摸鼻子显然有些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