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从足底传来,如同一条烧红的铁丝,将我由脚至头顶贯穿。我“啊”地一声,险些站立不稳,额头瞬间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痛么?小羊兄弟?”王天乐胜券在握的表情着实可恨,又把一根银针刺进纸人腹部。
丹田处仿佛有根滚烫的铁棍狠狠戳进,不停搅拌肠子。这种肉体根本无法忍耐的痛楚,我再也无法忍耐,捂着肚子半蹲在地,狠狠咬着嘴唇,全身哆嗦抽搐,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南瓜,你还真是献丑了。”月饼皱着眉微微抬手,一缕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灰线,穿过竹叶飘向王天乐。
王天乐似乎有所察觉,手腕一翻多了个zippo火机:“我平时不抽烟,你送我的火机正愁没地儿用上。月无华,不管你用什么蛊,我保证在中蛊前,点着和南晓楼体感相连的纸人。”
“啪”,火机点着,旺盛的火苗忽闪忽闪挨着纸人左腿。但凡一阵夜风吹偏,立时就能燃起。我清晰地感受到左腿有轻微的灼烧感,心中懊悔不已!头一次这么痛恨,兴致来了就送人礼物的性格!
并且,还特地给火机里灌满了油!
“真是为你操不完的心!再坚持坚持。”月饼撮唇吹出几个很怪异的音调。那缕灰气眼看就飞到王天乐身上,半空生生顿住,飞出竹林,兜了几个圈子,“啪”落到月饼脚前,踢蹬着腿儿扑闪翅膀,挣扎片刻,死了。
是一只类似于瓢虫的黑色飞虫。
“可惜了这只‘控蛊’。”月饼很惋惜地探口气,把腰间的桃木钉全都拔出,随手丢进竹林,“王天乐,提条件吧,我认输。”
“哦?”月饼的举动大大出乎王天乐意料,迟疑片刻,阴测测地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用军刀挑断足筋手筋,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你做……”“梦”字还没说出口,王天乐捡起根桃木钉,狠狠戳破纸人右手掌。这一次,我疼得嗓子根本不能发声,双膝跪地,脑袋死死抵住坚硬的岩石,嘴唇咬出了血,绷紧全身肌肉,竭力对抗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南瓜,你忍忍。”月野疾步跑来,温柔地搂着我,心疼地哽咽着,“月饼,快想想办法。”
“我的刀气,只要足够快,可以斩断他的手腕。”黑羽捂着胸腹的伤口,咳了口血,“让我试试。”
“你的状态,强行催发刀气,不要命了?”月饼伸了个懒腰,摸摸鼻子应了句,“王天乐,希望你说话算话。”
“月……月……”我疼得说不出话,意识有些轻微模糊,隐隐猜到月饼要做什么!
“哧……”锋利的切肉断筋声,很微弱却很清晰。
“不要!”月野捂着嘴,强忍着哭腔。
“月无华!”黑羽怒吼拔刀,胸前鲜血迸射,“你怎么可以屈服于敌人?我陪你一战!”
“咱们要战,就保不住南瓜的命了。”月饼懒洋洋的声音透着强压的痛楚,“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刻,我的心,很痛!这种疼痛,甚至超过了被鬼门十三魇通体带来的极度痛楚。
我双手撑着地,勉强抬起头,恍惚模糊的视线里,那个从来都是站得如标枪般笔直,面对敌人永远轻描淡写的月无华,跪在地上!
他双脚的脚踝,牛仔裤裂开两条口子,鲜血将裤腿和匡威板鞋染透,隐约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刀口,两根已经切断的脚筋!
月野扯断衣袖,手忙脚乱帮月饼包扎伤口。黑羽勉强战立,武士刀抵地才不至于摔倒。
我无声哽咽着,眼泪滚烫着冰冷的脸庞。
“月野,谢谢你。”月饼苍白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南少侠,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啊?您就别应景儿了。”
我再也忍不住,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月饼,我对不起你。我……我太没用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拖我的后腿,”月饼随手把军刀丢到一旁,任由月野包扎伤口,“这次还真是拖了后腿。”
我和月饼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面对过无数危境,却从来没有一次,让我如此痛恨自己,是个累赘!
“啧啧……兄弟情深啊!”王天乐大力拍着掌,戏谑地调侃着,“如果千年前的你们,有这等人性。何至于让我们几族,如此仇恨?”
“我……我一定杀了你!”我野兽般嘶吼,眼睛灼烫充斥怒血,狠狠咬破食指,单指对天,“我,南晓楼,以血发誓!”
“年轻人,少发誓多做事,向你兄弟学学。”王天乐熄灭火机,往前走了几步,指了指军刀,“知道该怎么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