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书在物尽其用这块,从不令人失望。
夜深,月明星稀,树影婆娑,整座城陷入醉生梦死的灯影中,薛妤才蒙面纱要出远门,便见整螺洲城的灯盏像是风吹下灯芯似的,三两次摇晃之后,陷入片虚无的漆黑。
随后,潮浪般的议论声,惶恐窃窃声响起。
沈惊时弯腰的动作顿下,他旋即挺直背,迟疑问:“这是——怎么?”
话说间,只见沉黑的幕上,两道拉得极细极长的倩丽身影渐渐浮现在满城人眼前。
柳叶眉,含笑眼,小檀唇,金钗满头,绫罗满身,彩带飘飞,两位飞女子恍若要乘云上际,此同时,氤氲的金光漫黑云驱散,照得整座城亮若白昼,恍若成幅古色古香的珍藏名画下的斑驳底色。
“飞图。”薛妤眼凛,道:“走。”
两道身影飞快破开夜空,流星样朝远方坠去。
最先那两名飞女迷惑的男子步步走入金光中,他脸上挂陶醉般的笑容,如同嗅勾人花香样张开臂膀,暖融融的光洒落在身上,像是沐浴在冬日的暖阳里,身上的每寸都舒展喟叹化为水。
水。
有人融化成血水。
薛妤双手骤然结印,整人如支利箭般破空掷入飞古画中,沈惊时跟在她身后,长鞭如游龙般沉入金光中的人卷出,同时怒喝:“不想死就都退屋里去!”
这样的变故来得太突然,薛妤他只能破道飞人影,另道见此幕,脸上笑容玩味般落得更盛,收割的金光也更浓郁,像柄柄飞刀,每次落下,都是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
偏偏,就是有人惑得前赴后继,推搡送死。
见此情形,薛妤停下脚步,她道:“算准来的。”
“这张图在吸收血气。”
她面前撕碎的那位飞女子轻又轻叹声,像是在为这样的人间悲剧悠悠叹息,又像是种绵里藏针的嘲笑。
沈惊时不由嗤声,漆黑的眼珠转动,道:“你若是认为这就能让圣传人束手无策,鞭长莫及,也未免太小看他。”
只见眨眼间,圈又圈动荡的涟漪从薛妤的脚下扩散出去,很快延伸到周围百里,上面像是生无数根舞动的柔韧细丝,它牢牢缠人的腿,受迷惑志不清的人往府宅小院的阴影中推。
下瞬,薛妤出手,面无情撕碎眼前由金光凝成的女子。
她看另边。
只见道惊鸿剑影携带无伦比的锋利锐气,由远近,在视线中狠狠穿透另位飞女的身影,那是种极为干净利落的剑法,杀伐之力强盛无比。
于是那些美轮美奂的云,流光溢彩的虚幻,海市蜃楼般的背景,在剑之下,碎为粉尘,化为虚有。
城中的灯重新亮起来。
这剑,有她战之力。
薛妤眼也没眨,她看那两道从尽头掠来的身影。
朝年兴奋朝她招手,连声唤殿下,满脸都是令薛妤承受招架不住的热情。
当前人,他手中握剑,嘴角噙温润的笑,朝薛妤拱手,声音是说不出的清徐:“臣,见过殿下。”
良久,薛妤动动唇,道:“抬头。”
溯侑听话抬头,眼睑微落,睫毛动不动垂,就连唇边的笑意都显得完美无瑕,唯独颤动的喉结,像是克制不住某种难捱的情绪似的,在她的视线中悄然滚动两下。
这人,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却又哪里都不同。
成熟,稳重,也强大。
算算时间,又想起方才那横出的剑,薛妤朝前踏出步,在他四目相对时勾唇短暂笑下,夸奖道:“殿前司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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