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师叔,陈守仁再不情愿还是乖乖叫了。接下来就是宾主尽欢。一老一少对南疆目前略显混乱的形势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对流离失所的百姓表示了无尽的唏嘘,对战死沙场的将士表达了无尽的哀思。一套流程走完,一瓶酒也见底了。就这一瓶酒下肚,其中大半还是张浪喝的,孔方却已经是醉眼迷离,两颊通红。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张浪见状连忙起身告辞,孔方嚷嚷着不让他走,还要让陈守仁再取一瓶酒来。张浪可不敢再喝了。这家伙和常师贤一个德行,又菜又爱喝。常师贤至少喝他是他的五十八度酱香白酒,这浊酒撑死不超过八度!就这几口酒就醉成这样了,小卡拉米。张浪态度坚决,孔方也不好强留,就从腰间摘下了一个香囊,递给了张浪:“弟弟,你若是什么时候到中京来,去东四坊第十二间找哥哥我,到时候,咱们再把酒言欢,不醉嗝不归!”张浪收好香囊,抱上打盹的小黑,被孔方一直送到门口,才得以脱身。“弟弟,慢走,慢走啊!”孔方朝着张浪挥手,等到陈守仁将房门关上,他迷离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清澈。他挣脱了陈守仁的搀扶,走到窗推窗看向了空中明月。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醉相。他静静看着明月,喃喃道:“老朽蹉跎一生,是真的错了。”跟在他身后的陈守仁不以为意道:“不过是公孙侯府的纨绔子,在外面连祖宗都不愿意认的,老师怎么能将他的话当真呢?”“你懂什么!”孔方神色严肃地厉声呵斥,“公孙武峰是随他养父的姓,他原本就是姓张!”陈守仁惊讶道:“啊?还有此事?学生真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了呢。”孔方鼻哼了声,“你随为师多年,为师一直没让你在人前出现,这次随为师入南疆进万越王盟,乃是你建功立业的机会,你切莫自视甚高,水满则溢可记住了?”陈守仁这么多年很少见老师这么严肃地和他说话,忙拱手道:“学生谨记。”孔方再望明月:“这么多年来,老朽一直往天上看,以为天道在上,却忘了往下去看。”他缓缓低眉,却见到夜色之中,荒凉的小镇,小镇之外,千里荒原,路有白骨。孔方喃喃道:“莫非九变圣王之境,非是上感天道,而是下悟人心?”对于他这样一直以来自认为站在天下之巅的人来说,一生都是往上攀登,一双眼睛从来没有低眼看过。刚才在楼上他听到楼下的动静,本来是不不想管的,后来听到张浪说他爹是公孙武峰,就分心听了听。毕竟自己和这孩子曾经有过渊源,虽然十年未见,自己又是易容悄然出行,相见也无妨。可当他听到张浪最后几句时,心中突然生出一分触动。便主动出来请张浪上来喝上一杯。结果这一顿酒喝下来,张浪妙语连珠,不管是那首平仄不顺的诗,还是师者的简单论述,以及最后那句振聋发聩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让他察觉出此子的妙处。而后一番对酒长谈,越发让他对张浪感兴趣了。他是个读书人,还是天下独一份读书读出大名堂的读书人,张浪所说的言论是他从未听过的,却暗合圣人之道的道理!到了他这个层次,所见所闻所思者甚多,已成定势,缺的正是一句新鲜的话语。虽然听上去不算深奥,却能引起他更深层次的思考。“莽莽苍生,心之所向,可为大道?”孔方看着破败的夜景,喃喃说道。一点意念随心而动,孔方脸色骤然发白,他惊骇地望着远处,身体微微颤动,不可置信道:“天下民心,竟然崩坏如此?”他晃了晃身子,险些摔倒。陈守仁赶紧上前扶住他,手臂却被孔方死死抓住:“守仁,错了,我们可能真的错了!”陈守仁抬眼一看,却见到老师竟然泪流满面!“老师你”“无妨,心中执念消融是好事。”孔方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体,擦去老泪,忍不住笑道:“好小子,没想到十年未见,你竟然成长到了如此心境,可惜可惜啊!!”孔方房中发生的事,张浪自然不知晓。不过等他问了正在收拾残局的小二回到客房的时候,却看到李随封和随行弟子一脸苦闷地坐在房中。“哟,两位不去休息,在我房中枯坐是为何事?”张浪笑着问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和孔方待久了,说话怎么也文绉绉的了,干咳了声道:“该不会客栈中就这一间房,咱们仨要挤一间吧?”李随封见张浪来了,如获救星,赶紧上前道:“老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要疯了。”张浪:???什么你就疯了?“就是你救下的那个小孩!”李随封无奈摇头。,!“小孩怎么了?”张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两个大人,该不会连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吧?“他,他不让人给他洗澡!”话刚出口,李随封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头扭向了一旁。张浪:???“不是,他不让你们洗澡,你们找我干嘛?”张浪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李随封不想解释,冲边上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随行的弟子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张浪和孔方喝酒的时候,他们安排了一桌酒席,这孩子不知道多少天没吃饱了,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心满意足地说自己饱了。李随封自然不会不管他,就给他也开了间客房,让小二烧了盆开水给他洗洗。结果被安排去帮小孩洗澡随行弟子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说是不要让他帮忙洗澡。既然如此,李随封就让他自己洗,然后他又可怜巴巴地说,自己不会洗,都是他娘帮他洗的。接下来的剧情就很俗套了。刚才被扔出去这么远都没哭的娃,是又哭又闹,李随封和随行的弟子哪里哄过孩子,是打也不得骂也不得,只能落荒而逃在张浪房间等张浪来了。张浪听完:这他么当我是什么?六边形全能战士么?哄娃的事也等他来?他深吸了口气,转头问随行弟子道:“他为什么不让你帮他洗。”随行弟子挠了挠后脑勺:“她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张浪:???什么男女张浪失声问道:“那孩子是个女娃儿?”随行弟子用力点了点头。张浪哭笑不得道:“这那我也是男的啊,我有什么办法?”李随封干咳了两声:“咳咳,这个咱们中间,倒是有一个女的。”“谁?”李随封指向了张浪怀中眯眼打盹的小黑。张浪:!!!小黑子是女的!??呸,是母的??他刚才在那家伙脸上滋尿的姿势,像是母狗能做出来的?李随封见张浪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之前她在拉的时候,我瞟了一眼,确实是母的。”张浪:宗主,你好变态你盯着人家狗上厕所,还关注他的性别?:()让你离家避祸,你搞定了全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