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姜有些头疼,但也无可奈何,她转眼去看陈珩,却见他眉宇间的神情依旧是淡淡。
“既然老祖不愿多言,那便罢了,不过晚辈还有一事不明。”
卫令姜听见陈珩开口:
“老祖自言出身于八派六宗之一的太符宫,是正统的玄门仙宗,见今日情形,显然师姐与老祖是旧识了,只是不知,师姐又是哪方仙门的高足?”
卫令姜眼角微微抽了抽,拳头硬了,霎时便不想搭理他。
“不说,不说,老祖现在就是个聋子哑巴!”
符参老祖笑眯眯降了云雾,落到茶案上,摆了摆手,就开始倒地躺尸:
“你们把老祖唤出来,不是要商量事情么?快说吧!反正老祖现今只是一张万里照见符。没别的神通,不要指望我能替你们大杀四方!”
陈珩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知只怕是难从这位符参老祖身上得出什么东西了,略思索了一会,便也不再多想,只是定了定神,看向卫令姜,道:
“师姐说自己欲除去怀悟洞主,可这后手,便仅是万里照见符吗?”
卫令姜先前那番话倒也并非是虚言。
散景敛形术虽能遮去气机,但肉身体态,却是改易不了,纵然穿袍掩面,也只是欲盖弥彰罢了,绝欺瞒不过一位洞玄炼师的耳目。
而怀悟洞主的赠丹,只怕是提早盯上了二人,那在这位炼师的有心之下,自己便是修成了散景敛形术,逃出浮玉泊的可能,也恐怕是寥寥。
“有符参老祖这张万里照见符,再加上你的大无相常境真炁……”
见陈珩一脸神色平静,像是刚才什么都未生的模样,卫令姜暗暗咬牙,还是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
怀悟洞主向来便有与人为善的名头,往往最喜结交那些尚未迹的修士,旁人只以为此老是在提早下注,但从鹤胎丹一事看,只怕那些修士都是落了他的算计。
“你我并未服食鹤胎丹,那他也自然无法隔空施法,将我等炼成魔眷,但他只要还存着觊觎之心,就会忍不住动手。”
卫令姜伸手一指符参老祖,道:
“万里照见符虽无杀伐护身之能,但此符动时却能无声无息,将周遭景象映照出万里之遥,不管怀悟洞主还是其他人,若想将你炼化为魔眷,必然是要施展出天魔邪法的,到时候——”
“到时候自然能真相大白?切实将怀悟洞主与天魔有染的罪责呈出,便是五光宗和神火崖知情,众目睽睽下,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了。”陈珩接口,道:“只是,他也是好歹洞玄修为,万里照见符的催,真能欺瞒过炼师的耳目?”
“屁话!什么屁话!你小子是在质疑老祖?!是在看不起太符宫!”
卫令姜还未作答,躺在茶案上的符参老祖已是坐不住了,像只一点就炸的炮仗。
“莫说洞玄,就连金丹修为,都难窥破它,你不必犹疑。”
两人都未理会符参老祖的大呼小叫,卫令姜摇头道:
“并且,借刀杀人,借的也不是五光宗的刀,而是玉宸派,那方大派三十年一度的道脉校考已快临近了,此时,必有玉宸派的巡照道人已在南域之内,并就在附近地域……除魔,自然要借这等大派的锋刃,才能够一斩即断!”
“……玉宸派?道脉校考?”
陈珩心中微微吃了一惊,但现在也不是多问这事的时候,而是再次开口:
“就算上述的都成了,可怀悟洞主对我施天魔邪法时,若我真被炼化成了魔眷了?师姐难不成还指望我为除魔献上性命?”
卫令姜眼波淡淡,只是转而又取出一张金光周流、灿灿光神符,递给陈珩。
“这是金光神符?”
陈珩还未开口,躺倒的符参老祖又忍不住跳起来了:
“这玩意可不易得啊,能驱精除害,摒去妖恶,纵是老祖当初,也是炼废了好几百片参叶子,才勉强得见真意!这符可是连元神真人都难求得一张来护身,女娃你真要给这小子?他一个练炁用,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卫令姜并未理会,只是看着陈珩接过,眼底才微微有了一丝轻松。
这金光神符——
乃是那日在积岩岛上,从一个满嘴黄牙老者手中得来的。
她用半枚符钱,换了老者手中一方锈迹斑驳的铁罐,而罐中,便藏匿着一张连元神真人都视若珍宝的“金光神符”。
而事后,卫令姜去曾去寻过那老者,却是屡屡不遇……
“师弟为什么不问,非得由是你来涉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