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有人装瞎,谢昭君盯着他,他就那么施施然看回去,甚至还不紧不慢地往后靠了靠,抵着书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正面和谢昭君面面相觑,比赛大眼瞪小眼。
……
牛。
谢昭君率先认输,半天憋出来一句破罐子破摔的话:“我就喜欢照镜子,关你屁事。”
“行,好习惯,坚持。”裴京郁被逗笑了,要死不死地夸了几句。
“……”
谢昭君当即抬了手,冷眼对着他要下驱逐令,食指还没伸出来呢,四根手指头就被人给捏住了。
“别急着赶人。”裴京郁预判超群,捏着曲着的手指头给人推回去,变成了个拳头,“你在准备英语竞赛?”
谢昭君不习惯和人接触,特别是被人毫不见外地用手包着他的手,再加上裴京郁的手凉丝丝的,像贴了块冰上来,让他的感受更加强烈了,当即触电一般挣了出来。
“你看不出来?”谢昭君没好气地说。
“准备得顺利么?”裴京郁笑问。
顺利个屁。
谢昭君臭着脸在心里想。
天杀的玩意儿,要背的东西怎么那么多,一句话怎么那么长,就那么一小段话怎么好几个语境轮流变换。
这些都还好,至少下点功夫,勉强还可以克服。
但是他妈的说话习惯怎么可以随便克服。
他一说顺口了,就总是习惯地把尾音吃了,一碰到不自信的词汇,就含糊地吞了音。平时读得太少了,因为考试又不考读音,只要听得懂就行,于是真正读起来生硬又平仄,不像是声情并茂来念演讲稿的,像是心怀沉重给人念墓志铭的。
就他现在这副和声音一样冷平的脸色,不说多,在赛场上把几个评委老师原地送走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这能说吗?
当然不能,脸不要了?
于是有人睁眼说瞎话:“很顺利,你不在会更顺利。”
裴京郁欣然接受这份说辞,漫不经心在那本演讲书上随便翻了几页,短暂地扫了几眼就选定了一篇有些难度的稿子,提起来竖在谢昭君眼前:“那你随便念一段,让我欣赏一下?”
谢昭君对着突然放大的字母一目十行地扫视了一段,然后……脸更臭了。
他发现了,这病秧子是真的不做人,简直混账。
他刚来的时候任凭他颐指气使,好像没有一点脾气,但只要谢昭君退一步,他就得寸进尺地进两步,非要逗得人临门一脚就要炸毛了,又立刻给颗糖安抚一下。
“不跟你开玩笑了。”某个不要脸的开始给糖了,“我口语还不错,要不你求求我,我教教你?”
他笑吟吟的,没等谢昭君“滚”字说出口,又立刻改了口风:“说错了,是我求求你,给我个机会教你,行么?”
“……”
勉强行。
谢昭君没吭气,伸手把手机反向扣在桌面上,抬眼望他。
“那就是答应了?”裴京郁笑。
谢昭君不想跟他绕在这个话题上说来说去,好像答应了气势上就低人一等一样,捏着只笔在手里转,硬是将话扯开:“我怎么知道你口语怎么样。”
这话说起来真瞎,下午的时候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就翻脸不认账。
反正裴京郁也不知道他听到了。
裴京郁解释:“我大学在国外读的。”
“?”
谢昭君眨了眨眼。
他只知道裴京郁到国外治病,这他倒没听说过。
谢昭君顺口问了一句:“你念的什么专业?”
裴京郁手肘微弯,撑着桌面,很散漫地开口:“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