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生愣了愣,看向那带着稚气的少年。
他虽不是那么喜欢这孩子,但见他咋咋呼呼的还挺好玩,如今乍要杀他……
离长生有些于心不忍。
鱼青简脸色比方才“崇君厌恶你”时还难看:“但楼遥不能死,我死了他都不能出事。”
离长生愣了下,没想到两人感情如此之深,感动得心间一软。
虽然鱼青简口中嫌弃楼长望,骂祖坟骂夯货,实则刀子嘴豆腐心,身为长辈定是不忍心对楼长望下狠手……
还没想完,就听鱼青简沉声道:“他小叔是幽都柜坊的掌柜,执掌整个九司花销。那死抠门本就针对渡厄司,去年的账目一拖再拖,到现在还未核销批钱。若他侄子再出事,渡厄司就别想从幽都柜坊拿到一文钱,只能喝西北风了。”
离长生:“…………”
离长生欲言又止,但没忍住,感叹道:“四城鬼市都传渡厄司是‘缺德穷命’的好风水,我本还不信,没想到如今一瞧,名不虚传啊。”
鱼青简瞥他一眼:“掌司还忘了一条呢。”
离长生:“……”
哦对,还有死掌司。
鱼青简懒得和他掰扯有的没的,叮嘱离长生不要乱跑,发绳再次化为布满符咒的长鞭。
八字符谶扭曲成金色符纹凭空出现,陡然充盈鱼青简的经脉。
度上衡已陨落三百年,但所剩下的一道附灵却仍然凶悍,金纹爬满鱼青简的浑身,素白面容浮现枯蔓般的金纹。
“啊——!”
长鞭好似裹挟着千钧之力悍然劈下,砰砰砰数声,人类躯体所经受的剧痛突兀袭来,令它猝不及防发出凄厉的惨叫。
它被困了太多年,意识早已疯癫,分不出面前人的模样却敏锐记得当年将它封印在此的气息,歇斯底里地咆哮。
“度……度上衡!”
鱼青简一日之内连续两次使用附灵,经脉被那磅礴的灵力冲撞得脸色煞白,强撑着没有吐血。
不能对楼长望的躯壳下死手,金纹化为禁锢锁链,准确无误困住厄灵的四肢。
鱼大人不能打,但很会装,他衣袍猎猎好似修为高深的得道大能,冷笑一声:“能让崇君用本命剑封印的厄灵,我还当有多大本事,没想到就是个只会乱吠的废物。”
离长生:“?”
敢情鱼大人方才挨的揍全都忘了。
厄灵满脸是血,仍在源不断吸纳着功德,贪婪得好似龟裂的枯涸大地痛饮甘霖。
他死死盯着鱼青简,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度上衡,你为了……你那个小情人……害我到如此地步……”
离长生眼尾一挑,来了兴致。
度上衡不是谪仙似的人物吗,竟然还有小情人?
“聒噪。”
鱼青简懒得听,修长五指猛地薅住厄灵的脖颈,手腕青筋暴起,好似有千钧之力,按着厄灵的头往墙上狠狠一砸。
砰。
地似乎都震了下。
离长生:“…………”
还还还还真是刑官啊。
方才他没有得罪鱼大人吧。
鱼青简一脚踩在口吐鲜血的厄灵胸口,居高临下望着他,冷冷道:“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
厄灵看出鱼青简不会杀楼长望,用那张纯澈带着稚气的脸露出个狰狞的笑:“你敢杀我吗?”
鱼青简干脆利落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地一声“啪”:“蠢货,你真以为我缺那几个钱?”
厄灵浑身是血,低低笑了出来,四周越来越多的功德顺着黑线密密麻麻朝着他体内翻涌,顷刻将那几乎致命的伤势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