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得把书记叫来,让他好好看看这姜家的小瘪犊子竟然学着偷鸡摸狗!我攒了一个月的鸡蛋啊,全没了!这小瘪犊子糟蹋粮食,必须送去劳改!”孙婶子又喊又叫,她是真心疼家里的鸡蛋啊。
虽然孙婶子家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她男人有一把子力气,能干,她几个儿子又没分家,赚的工分都交给她,她又勤快,日子可不就过得风生水起吗?
可就算富裕,也只是比其他村里人能吃饱一些,至于吃的好,那就甭想了,这都是镇上那些工人家庭敢想的,他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泥腿子,靠天吃饭,能吃饱就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筐鸡蛋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这年头不准个人养鸡,不过这两年没那么严了,一家不多养,养个两三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毕竟村里书记村长这些,也都是村里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吧?
但能养得起鸡的家庭也少,孙婶子家省吃俭用,小心翼翼的抱回来几只鸡仔,每天让她家小龙小凤有时间就去打鸡草,这好不容易才把鸡养到抱窝了。
鸡下了鸡蛋他们一家也舍不得吃,把鸡蛋攒下来换粮换肉啊,15个鸡蛋就能换一斤半的肉,这肉孙婶子打算拿给她家老大相看的那家闺女,两个娃快点定下来,她也能早点抱孙子。
可现在,鸡蛋碎了一地,什么都没了!这简直是要她的命啊!
孙婶子怎么可能不着急,当即谁劝都不管用,必须把村长书记都叫过来!
当然,这么一篮子鸡蛋没了,这可是大事,该把村长书记叫来,大家都没拦着孙婶子。
许有才做这计划的时候,特地了解过村里人的性格,这群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篮子鸡蛋,足够让他们拼命了。
想到这里,许有才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他是下乡的知青,上过学,可是高中生,自觉比这群泥腿子强多了。
人群吵吵嚷嚷,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没一会儿就把村长和书记叫来了。
村长赵满仓看了眼碎了一地的鸡蛋,眉头皱起,用力吸了一口烟,说是烟,其实就是用旧报纸卷的烟草,这都算是稀罕物了,也就村长偶尔抽一两根解解馋。
赵满仓看向孙婶子:“你是说,姜乐偷了你家的蛋?”
孙婶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村长,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赵满仓不喜欢这个姜乐,这家伙是个混不吝,整天游手好闲,他听他儿子也提起过,不是什么好娃,能干出偷东西这事,也不足为奇。
“村长,必须让他赔我鸡蛋!”孙婶子还惦记着她的鸡蛋。
赵满仓点点头:“放心,这鸡蛋我做主让他赔你。”
这意思竟是问都不问,直接给姜乐安了个贼娃子的罪名。
一旁沉默的书记觉得这样不行,沉声道:“咱们是村干部,做事也得讲证据。”
赵满仓神色差点没绷住,这书记不是拆他的台吗?再说,那姜乐就不是个好娃,还需要什么证据?
书记看了眼赵满仓:“满仓老弟,姜乐这娃确实做过不少孬事,但是做贼娃子这事可不敢乱说,我们要平等的看待每一位同志,不要带着偏见。”
赵满仓勉强的笑笑:“你说的对,是我被孙嫂子影响,太心急了。”
没办法,书记说起来比他这个村长大一级呢,人家还是上过初中的文化人,他这个村长一天学都没上过,跟人家没办法比。
书记倒不是故意找赵满仓的麻烦,他这人就是这样,对事不对人,他认为对的事,谁过来都要辩上几句。
书记把目光落在许有才身上,一双严肃锐利的眼睛看过来:“许知青,你是说,你亲眼看到姜乐偷孙嫂子家的鸡蛋了?”
许有才心中有鬼,被这么一看,警告生出几分惧怕来,他只觉得这书记事真多!
但也只能点点头,因为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彻底坐实姜乐偷东西的事。
书记看着许有才,也不知道信没信,正打算让人去叫姜乐。
不料周围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起来:“姜乐来了!”
“他还敢来,是心虚过来自首了吧!”
“我看是,我就说这小子平时在村里乱晃悠,谁知道一天天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呢,现在好了,可算是被逮到了。我家里之前还丢过一个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