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翻译问,我们土匪要是在林子里缺粮食,该咋办?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问题。东北的林子里,只要不是冬天,猎物多,野菜野果也很多,只要会辨认,不会饿着的。最麻烦就是冬天,野菜野果是没有了,打猎也不容易。那饿极了该怎么办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马。马确实是好伙伴,平时金贵着呢,说句不好听的,有些小喽啰的命,还不如马值钱呢。但是,真到了快饿死的地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要是没有马,又该怎么办呢?找一片林子扒拉扒拉,积雪下也能找一点冻蘑菇。实在不行,就只能煮靰鞡鞋和皮带吃了。这些东西都是牛皮做成的,多煮一会儿,虽然有些臭,也能吃。但我们现在的情况,还远远没有那么惨。三镖勒住马,我也停下了爬犁。“王翻译,不瞒你说,咱们现在真的是不缺吃喝。”说罢,三镖指了指后面,下了马。我和罗老九也赶紧下来,活动一下手脚。三镖往后走了几步,大声说:“这几天,活阎王的探子已经跟了上来,现在应该到山梁那边了。”我回头看了看,远处有一道山梁,上面光秃秃一片,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着银色的光芒。王翻译下了爬犁,边揉腿边说:“这么快?”“他们是探子,轻装快马,翻山越岭也比咱们的爬犁方便,当然快了。”“那咱们赶紧走吧,别让他们追上。”“放心吧,探子只是跟着咱们,要等大队伍来了,才会动手的。另外,你不是说缺吃的吗?”我明白了三镖的意思,他要回头去抢活阎王的探子。王翻译想说什么,可能又觉得饿了,就点了点头,没说话。“咱们走慢点,等等他们吧。”说罢,三镖又走回去,骑上马,慢慢悠悠往前走了。过了晌午没多久,我们就地宿营,燃起篝火休息了。天快擦黑的时候,三镖指着我们后面几里远的一片林子,笑着说:“你们看,跟着呢。”我和王翻译踮起脚看了看,还真是,林子边缘一缕似有似无的烟雾,应该是他们的篝火。等到天黑之后,三镖独自骑上马,直奔烟雾的方向去了。也就是半个时辰,三镖回来了,后面还牵着一匹马。王翻译赶紧迎上去:“怎么样?弄到啥了?”三镖从马上跳下来,指着后面的马哈哈大笑。我赶紧跑过去,就见马背上驮着一个小布袋,用手一摸,我也乐了!三镖嘴里念叨着:“飘洋子!今天吃顿好的!”所谓“飘洋子”,就是饺子。罗老九赶紧从篝火旁站起来,打开布袋闻了闻。“嗨,冻饺子,酸菜馅儿的。”土匪平时都吃啥呢?这么说吧,地主家也不能天天吃上肉,土匪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也和老百姓差不多,大饼、高粱米饭、小米饭,条件差的时候,橡子面的窝窝头也能将就。至于菜,也是萝卜白菜粉条子,弄到啥吃啥。我们最喜欢的,就是“飘洋子”,尤其是到了冬天,全部冻上,带着也方便。酸菜馅儿的饺子,随便找来一个土匪问一问,都是满心喜欢。我们几人一天只喝了点米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看到这饺子,眼睛都直了。啥也不管了,赶紧把几个饭盒都架在篝火上,化了雪水煮饺子。饭盒小,边煮边吃,我们几人吃得急,一个个烫得哇哇叫,但嘴里是一刻都没闲着。正吃着,爬犁上的尾田少佐哼唧了几声。王翻译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王翻译摇着头走过来:“他闻着饺子的味儿了,想尝尝。”我们三人哈哈大笑,差点忘了,爬犁上还躺着一个呢。这几天都是王翻译照顾尾田少佐,三镖点点头:“你去喂他吧,辛苦辛苦,等到了日本人那里,他再说说你的好话,又升官又给钱,多好!”王翻译尴尬一笑,拎起一个饭盒,去了爬犁那里。罗老九吃饱了,抹抹嘴说:“三镖,这么多饺子,让咱们一顿就造完了,接下来几天咋办?”三镖嘴里还在嚼着,也没说话,挥手指了指牵回来的那匹马。当天晚上,我们就把那匹马杀了,马肉分割好,放在篝火旁熏好,可以吃好多天。还有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尾田少佐胃口大开,吃了三十个饺子。要知道,他前些天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经常一顿饭只喝几口粥,我们都认为他很难撑到地方。看今天晚上的情况,他都吃打嗝了,应该暂时死不了。暂时解决干粮的问题,天还没亮我们就继续出发了。离目的地不远了,再坚持几天,一万现大洋,两百条三八大盖就到手了。又走了三天时间,我们来到了鸡脖子山脚下。,!面前是南北方向的一条山脉,不算太高,但林子很密。王翻译站起来看了看,低声问我:“这就是鸡脖子山?”“对,你不是说,翻过这座山,再走两天就能到地方了?”“对对对,太好了!”话刚落音,忽然啪啪两声枪响,王翻译瞬间趴在了爬犁上。三镖条件反射一样,掏枪回身就打。我也赶紧抓起身边的长枪,扭头朝着后面胡乱打了两枪。又是几声枪响,子弹打在了爬犁旁的积雪中,我慌忙大喊:“二当家,人在哪?”三镖端起马枪,一连打了五枪,一边压子弹一边说:“后面的林子里,不到十个人,应该是活阎王的人。”我见王翻译趴在爬犁上一动不动,赶紧推了他一下。“没事,我没死,咱们赶紧走吧!”三镖又朝着林子打了几枪,大喊:“小刀子,走,先进山再说。”我们一路飞奔,迅速跑进了山脚下的密林。三镖在前面喊:“他们人不多,大部队应该还没到,不敢随便进林子的,小刀子跟我走。”就这样,三镖骑马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后面,钻进了密林深处。跑了一会儿,我们停在了半山坡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三镖把马拴在树上,转身问我们:“怎么样?谁中枪了?”我没事,王翻译上下拍了拍衣服,也摇了摇头。罗老九咳嗽了两声:“我是没啥事,就是这个日本人,好像又挨了一枪。”躺在爬犁上,也能被打中?:()我在剿匪部队的诡异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