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不与人唇枪舌战的结果就是,他只能坐在后面对着何立夏的后背默默比中指而无法反驳,再同时对自己进行一番唾弃。
“这个点离上早自习也还有一段时间,去街边凑合几口早点?”何立夏问道。
“家里吃过了。”纪昀文的早餐都是用那些散装小面包随意垫巴几口,他不得不对自己所剩不多的钱财进行精打细算。
因为他发现,除却自己衣食住行的开销,洗澡也是一笔额外支出。农村里没有建澡堂子的习惯,大部分农里人家洗澡也没那么勤快,实在难受了,就用个铁盆盛点水,洗条毛巾随意擦拭一下身子,更别说专门在屋里建一个淋浴间了。当然,也许只是刘燕家没有建专门的淋浴间,或许别家人有呢?
不过在这个村里,他除了刘燕一家和何立夏一家,便是谁也不认识了。因为之前养成的卫生习惯,且从田地里干活回来,身上糊了一层汗水腻得难受,他必须要去洗澡,所以只能来到社区这边,去到小旅馆里边开一个钟点房洗个热水澡。
“还是你那堆小面包?感觉你都吃几百年了,不腻啊?”何立夏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吐槽,“人僵尸从棺里蹦出来,跳到你跟前都不稀罕你的血,净是些香精小面包的味道。
“能吃就成,还追求什么花样。”纪昀文回道,“僵尸不吃我,那不挺好。”
虽说纪昀文不吃,何立夏还是把自行车拐进了右边社区的大马路上。
“我说了不吃。”纪昀文再次强调。
何立夏跟没听见似的,把车往里开了一点,最后停在了一处早点铺子处。
“可是我还饿着呢。”何立夏下了车,把自行车停在一木桌旁边,悠闲地坐了下来。
“哦,那您慢慢吃,我走了。”路上又对自己的钱财精打细算了一遍,恨不得连个瓜子儿都要算进去,所以整个人一直怏怏的。
“啧,不至于吧,上个早自习态度这么积极?”何立夏倒是挺自觉,熟练地用勺子自己打了两碗豆浆,“来都来了,就坐下吃点呗,我请客。”说着何立夏抬起一碗豆浆凑到纪昀文的嘴边,“你闻闻,这豆浆现磨的,挺香的,确定不尝尝?”
纪昀文眼睛还是直溜溜地盯着前面,鼻子却下意识地耸了耸,那股香味顿时趁机溜进了他的鼻孔里。
确实挺香的。
纪昀文内心有些动容,在继续维持自己的清高自尊还是选择坐下来尝一口之间,他犹豫不过半秒,再次面无表情地以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坐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不吃白不吃,他现在就是一根针,但凡有点能省钱的缝,都会毫不犹豫地往里钻。
“那就……吃一口。”
何立夏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但没多说什么,又跟老板要了一盘包子和两个韭菜盒子。
“他这儿的包子和韭菜盒子挺好吃的,你也挑几口尝尝。”
早上出门就啃了几个干巴的面包,嗓子眼里跟砌了浆糊一样硌得慌。纪昀文端起碗猛灌了一口豆浆,一股挟杂着温热的香甜慢慢融进胃里,初秋晨际的点滴寒意便随着碗里升腾的热气逐渐退却,他不由得半眯起了眼睛。
“这豆浆,”纪昀文吸了吸鼻子,“还挺好喝的。”
“那是。”何立夏又开始自觉地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嘴里斜叼着一截油条,一脸得意样,“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就光吃这方面,我都能给你讲出一朵花来。”
纪昀文掰了一截油条,沾着豆浆吃,“牵牛花么?”
“为什么是牵牛花?”
纪昀文坦然道,“它形状最像大喇叭了,适合用来吹牛。”
何立夏听完只皱眉,“什么歪理……哎,你这韭菜盒子怎么只啃半截啊?”
“我不喜欢吃韭菜。”纪昀文吃完外边的那一层面皮,剩下的韭菜放回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