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对洛奕俞,这个低贱的实验体使用了敬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他脑海中唯一一个,叫人喘不上气的念头。
见洛奕俞没反应,沈逸慌了,甚至开始主动解自己的衣服。
他嗓音带着急切,又一次重复:
“求您……”
洛奕俞心脏无端一紧。
说不清的痛感缓缓扩散,像一根长满尖刺的藤蔓,死死勒住他的五脏六腑。
想要打碎一个人底线,未免也太轻松了。
一个对同性亲密行为生理性厌恶的男人,竟然能够在短短三天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神智溃烂,意识模糊。
可他,他们呢?
他们这种被视为“畜生”的东西,似乎还要更惨烈些。
同一批实验体被创造出来,意识尚为混沌时,便已然注定要承受数不尽的苛责与虐待。
毕竟他们在此之前从未体验过人权,自然不知道所谓的“底线”是什么东西。
他们只知道,受不住了,就要去死。
没人会关心一个实验品的心理状态。
所以不管是多么过分的规章制度,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最多,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的,颤抖一小会儿。
有项冰冷的数据显示,实验体从被创造出来起算,平均寿命是三年。
三年。
洛奕俞甚至觉得好笑。
这么看,他应该感谢沈逸才是。
毕竟在他手下的日子虽然难熬了些,最起码还是实打实活着的。
他毕竟不是人类。
不论最初的沈逸再怎么想护着他,也不可能让他什么都不干躺在实验室混吃等死。
他会严格挑选手上的病毒株,选一些相较而言温和的,不致命的给他注射,再观察他的临床反应。
洛奕俞听说,早一些年里,科技还没那么发达时,人们会用小白鼠进行实验。
而他们这些实验体,大概就是有着人类外形,会说人话的小白鼠。
小时候的洛奕俞被绑在病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灯,呆呆地想。
小白鼠也会疼吗。
小白鼠也会和他一样,在每一次濒死时那么绝望,却又在更多的时刻恨不得能直接去死吗?
他们说,他没有情感的。
可为什么这么疼。
要是实在被灯光刺得难受,洛奕俞会缓缓闭上眼睛,想:
没关系的,不要难过。反正打完针后,他就可以得到一块甜甜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