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顺本是不能吃面食的,那天把面条吃了个干干净净,江丞阻拦他,要他别吃太多,江清顺却摇头说:“医生的话,我听了那么久,你看我好了吗?没有,不是说不听医生的,死前,我也想任性一回。”
吃了这么多,他高兴地说自己吃饱了,拿出钱结账,接着和江丞再一起走回去。
夜里,他和江丞单独在一起,江清顺躺着对他说:“爸爸一直很后悔,当我意识到自己在把你越推越远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丞已是好几天未合眼,闻言眼睛干涩又酸痛。
江清顺抓住了他的手心,用很虚弱的声音说:“爸爸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恨着我,恨我当年拆散了你们,爸爸不求你原谅,你以后……无论如何,要好好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江丞当场溃不成军,哽咽地说我不恨你,我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
江清顺笑了笑,又摸他的头发:“那天在医院里,迟思又来了,他经常来医院看我,可能是想从我这里问你的消息吧,我没见他,他真是……一点都没有变,我的住院费,医疗钱应该都是迟思给的,我都知道,可我不能,现在我知道,是我错了。”
江丞垂着头,把头埋在他干枯的手心里,说不出指责的话。
“爸爸走了,儿子,以后你做什么,要去追求什么,都管不了你了。”他叹息。
“不要,你不要走,……”他泣不成声,江清顺只是笑:“江丞,要好好活着,要幸福啊。”
那天半夜,他就去了,谁也不知道,江丞醒来的很早,见他闭着眼睡得很香甜,又很安详,便没有吵醒他,就坐在外面,后来叫他起来喝粥,才发现他身体已经凉了。
江丞望着天空,妈妈以前跟他讲童话,说人死了,就变成了星星。
不知是真是假,他却一直相信着。
-
这场婚礼从早晨开始准备,但实际上过程非常简单,小姨前一天晚上只给他们讲了一次,他们就都懂了。
起床换衣,梳头发,刮胡须,没有造型师什么都没有,迟思江丞都穿的黑色,胸口再插一支半开的、带着露珠的白玫瑰。
在传统的新人婚礼上,是需要新娘父亲牵着新娘走向新郎的,但他们既没有新娘,又没有父亲,这一环节只好又从简了。
穿过一条长长的,建立在清澈碧绿的泄湖上的长走廊,两旁的海域中游过的是色彩斑斓的珍贵热带鱼,原木色的廊柱上围着一圈圈的白玫瑰以及白雏菊,地上也是铺洒着橘红的花瓣。
前面是一间方正的亭子,如同一个迷你教堂般,四周是垂下来的白色帷幔,被海风扬起,像一团团的云朵,白色的钢琴抬到旁边的廊道上,弹琴的是小姨,拉琴的是小姨夫,观礼的则是邻居。
牧师是特意请来的,一个白头发老人,并肩走到头,走到牧师面前,一句一句跟着念完誓词,交换了特意订做的婚戒。是朴素的素戒,不带钻石,是一种稀有金属,上面刻着阿拉伯数字256。
迟思目光无可比拟的温柔,说:“江丞,我爱你256次。”
“我爱你257次。”江丞接了句,“比你多一次哦。”
迟思低头吻他,江丞闭眼,拥抱他。
迟思大约是不好意思在人前这样,只是忍不住,还是多亲了几下,嘴唇带走他眼角微微湿润的眼泪,才放开他,两人视线相对着,久久难言。
迟思在心里想,江丞终于、终于属于他了。
“爸妈,我和迟思在一起了很幸福。”江丞在心里说。
迟思参加婚礼的次数寥寥数几,不过还是第一次感觉婚礼原来这么快,又这么慢,他倒是没有浪费这幅价值万金的海景,夜幕来临时,迟思抱着彻底属于他的人。
占有了一次又一次,累得大汗淋漓,一起去洗澡,泡在浴缸里,都浑身疲软,迟思耳语地问他:“今天你跟kig说的话,他叫我小Puppy,是不是?是什么意思?”
江丞声音沙哑,已经叫不出声了,头埋在他肩膀处解释:“那是他给你取的外号……”
迟思:“小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告诉kig,说你白白的,摸着很舒服,很聪明又很听话,他就那么取的,我不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