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沉静的声音随着雪纷然而下。
怀乖听了,几不可闻笑了一声,
“报仇?她一直想死在你手里,你不会不知道吧?如今她得偿所愿,求仁得仁,我原该,”
怀乖说着低下头,眼圈通红,闭眼轻声道,
“祝福她,羡慕她才是。”
陆离听了眉心一动,知他意有所指,却不理会,只道,
“你已走火入魔,命不久矣,可曾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陆珠又做错了什么?”
怀乖强撑着起身,剑指着陆离的方向,一步步靠近,声嘶力竭道,
“我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吗?是我自己要长出这一身人人唾弃的神魔骨吗?
还有陆珠,是她自己想顶替别人的身份吗?
你去问问陆云,难道她的心莲残瓣可以随便易主吗?
可你不信她,杀她就算了,
为什么偏偏要用你送她的弓箭去杀,
殿下仅用一箭便将其身心俱诛,
实在,令人叹服。”
陆离听了不知在想什么,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剑,道,
“你还留着它。”
怀乖好似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弧度,
“是啊,我用神君殿下送我的云水剑,斩神屠魔,杀伐自在,甚是--”
说着喉间刚压下去的腥热,又猝不及防升了起来,这次他直接吐了一口血,跪跌在地。
云水剑也掉落在旁,喘了一口气,道,
“甚是痛快,不负殿下给它起的名字。”
陆离伸手将他的剑召来,那锋利的剑身一碰到陆离的手心,就变成了一把剑鞘。
怀乖余光一看见这剑鞘,浑身一紧,几不可察向后挪了几寸。
因为他想起来,还在玉尘神殿的时候,很多次自己犯了错,不认真修炼,或达不到他的要求,
陆离都会拿这东西当板子使,那些年也不知辗转在这剑鞘下受了多少痛责。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他在外游历时,误伤了蘅芜仙宗的人,其中一人还被打得骨折了。
于是便被他们追到家门口要说法。
陆离气急,便命人把他带到众人面前,堵住嘴,就用这把剑鞘,狠罚了一顿。
更过分的是,当天夜里陆离为他上药后,他心中不忿又犟了几句嘴。
陆离本就余怒未消,又不能再打,竟不由分说强要了他,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
陆离见怀乖瑟缩着后退了一点,便走近他,微微俯身用剑鞘前端挑起他的下巴,见他双目蕴泪。
又用剑鞘一下又一下轻拍着怀乖的脸颊,冷笑道,
“躲什么?堂堂魔尊还怕挨打吗?
既知道怕,为何还敢一直故意激怒我?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无非是想逼我用我送你的这把剑,也给你来个身心俱诛。”
说完见怀乖眼神有一瞬闪躲,知道自己猜中了,心中窜起一股邪火,手上便加了力道。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