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呼吸暖意,手指便一触即收,他声音带着惺忪睡意,自问自答“活着就好。”
楼枫秀起身活动两下筋骨,打算先去找二撂子跟老杜,赶紧整活清雪,整完拿了银钱弄点吃的取暖。
楼枫秀走到县衙门口,门口还未点灯。
他干在冷风里等,直等到天亮,也没见着俩人。
就这档口,早已经有伙人走进衙门,得了衙役吩咐,拿齐家伙便沿街清雪去了。
他进到衙门口,找了个衙役问“我跟老杜一起的,衙门里还要不要人扫雪?”
衙役瞧都没瞧他一眼,摆手道“够了,不要。”
他不死心,继续道“你去问问,杜爷昨天就来说好了的。”
衙役挑眉瞪眼,喝道“滚蛋,什么玩意就称爷,谁跟你说好了的?”
恐怕他不依不饶烦惹,出手将他轰出衙门口。
楼枫秀再狂,也不敢轻易跟衙役动手,忍着推搡劲,出了衙门口,脸上不恼反笑。
趁那衙役推搡空荡,他手里讨巧,顺势自他身上摸走两文钱。
正好,去买个肉包子,毕竟昨晚上没吃着。
可等他走到包子摊,掏钱之前改了念头。
最后拐道,买了俩馒头。
他准备给那蠢蛋一个。
楼枫秀心想,毕竟那人也算帮了自己,还上一个馒头,就算两清了。
何况,那张草席是他捡的,他得拿回来。
这样想着,楼枫秀啃着馒头走回墙根,却意外发现,那蠢蛋跟前堆起了一把铜板。
昨夜见他,因着夜黑不仔细,只觉得眼神苍老,今天才发现,竟然还是个孩子,左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小少年半裹草席,漆黑长发披身,衬的脸色冷白,尽管单着亵衣,毫不体面,却怎么也不像乞丐。
一双洗了雪般的眼睛,鼻尖如霜,唇瓣微青,端端一副顶好皮囊,路过的大婶大娘无不侧目,纷纷摸索钱袋。
他眼中恢复了点人气,面对路人怜惜和施舍,目光带着探究,奇妙观察着周围,直到在人群中看见楼枫秀,表情方算得生动,露出若有若无笑意。
楼枫秀非常有自知之明,见过不少乞丐跪地磕头求一碗饭,结果被人一脚踹头去了半条命。
他打小就遭人嫌,哪怕当年流浪,也是一路拾荒,从来没有弯过膝弯子。
饿死和被唾弃死,总的都是死,乞丐能是啥了不得的好差事?
地痞子当了十几年,头一回见有人不磕头,不卖惨哭嚎,不去抱人大腿都能获得怜悯青睐。
那真是天下奇闻。
楼枫秀啃馒头啃的食不知味,三两下吞毕馒头,走上前来,将铜钱一拢,抓起一把便往怀里揣。
见这小子没有生气质问的意思,反倒心觉有趣,干脆把钱全数揣上,逞着无赖表情,等他反抗。
结果这小子仍然不声不响,带着温微笑意,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遇到傻子了。
楼枫秀不好意思占傻子便宜,啧了一声,将铜板尽数丢回去。
只捡起几枚,道“看好了,这是你买草席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