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有律的军旅生涯,让宋玉盘早早就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尽是他昔日梦中的场景,他没忍住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跃而起,离开了床榻。
抱着盥盆,还不忘拍一把隔壁床上的小山包。
没等跨出门槛,便见宋玉怀已在井边低头洗漱。他微微一顿,悄无声息地又折回屋内。再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两个精巧的木匣。
“昨晚我将一些小玩意儿收拾了出来,玉树、阿爹阿娘都有了,这是你和玉瑾的。”
宋玉怀起身擦干净脸上的水渍,看着木匣,他下意识地就想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大哥……”
话音未落,宋玉盘便用行动打断了他的话,径自将木匣塞入对方怀中,丝毫不给他再推辞的机会,“别扭扭捏捏的,叫人看见笑话,咱们可是一起历经生死的兄弟,这点东西算什么?赶紧收下,我着急有事呢。”
宋玉怀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哽咽,“大哥……”
尝遍世间冷暖,宋玉怀深知人心难测。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他学会了隐匿锋芒,却也在心底留有一处柔软。
除了玉瑾,宋玉盘便是他唯一敢交付后背之人!
“行了,你这模样,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宋玉盘调侃着蹲下身来,就着宋玉怀方才打的那桶水开始洗漱,“兄弟我,昨晚上可是已经大大方方坦诚了自己的取向问题。”
他说话时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中满是炫耀之意。
“啊!?”
宋玉怀也顾不上感动了,一脸惊愕地也蹲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你是说……他们就这么接受了?”
“呃——使了些小计策,不过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总之,结果皆大欢喜就是了。”宋玉盘快速刷完牙,又捧起一把井水,在脸上胡乱地揉搓了几下。
“得了,我要去寻我家小夫君了!”
宋玉怀还未完全从惊愕中抽离,便见宋玉盘边用布巾抹着脸,边匆匆回了屋。不多时,又齐齐整整地抱着个同款木匣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陈溪正在准备早饭,身后跟着昂首挺胸的小团子。
这小家伙倒是好养,菜叶、米粒,喂什么它吃什么。陈溪忙碌时,它便在一旁乖乖待着,也不会去吵闹,最让陈溪欣喜的还是它从未流露过想要离开的迹象。
宋玉盘还未进院,便远远望见了这边袅袅炊烟。进门后,他径直来到厨房,望着热气腾腾的灶台,登时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你竟起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且睡着呢,可有我的份?”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陈溪一跳,他还未及说话,便见团子已扭着小屁股欢快地迎了上去。只是刚绕了半圈,便见它忽然站定不动,好似在看些什么。
宋玉盘感受到了身后那迫切的好奇心,他笑而不语,默默将背在身后的木盒稍稍往上举了举。
“那是自然,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找我有事?”说话间,陈溪又往锅里添了碗水,洗了些粳米放进去,并在上面置了蒸架,蒸了几个鸡蛋与白面馒头。
宋玉盘来了,可不能像平日那般简单对付。
武安城主要种植水稻与小麦,水稻春种秋收,小麦秋种春收,一年两熟。
收获后除了缴纳的田税,会留下小部分作为口粮,而后将其余的粮食悉数卖掉,再购买价格相对便宜的粟米,抑或是更便宜的糙米来吃。
“圣上赏了些玩意儿,家里人都有了,我特地给你挑了一些。”宋玉盘颇为期待地将团子紧紧盯着的匣盒递了出去。然陈溪却摇了摇头,并未接受。
他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向来不爱这些奢华之物,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宋玉盘:“……你当真要与我客气至此?”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陈溪终究还是没能抗住对方那受伤的眼神,他妥协接过,在对方的无声鼓励中打开了匣盒——
虽是白昼,但他仍能看到盈盈光辉,这里面竟然有颗夜明珠!而夜明珠的周围则堆砌着玉坠、宝石以及各种精美佩饰,装了满满一盒。
陈溪惊住了,“这……你就这样给了旁人?可以吗?万一传扬出去,会不会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