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总是光阴荏苒,不知不觉间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唔~”
陈溪半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发了会儿呆后开始穿衣洗漱。昨夜星罗云布,今天果然又是明媚的好天气,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锅里的米粥咕噜咕噜,已变得软糯浓稠。
陈溪切了点菜叶、果子与粳米拌在一起,再给自己切上一碟小咸菜。虽然简单,一人一鸟却是吃得相当满足。
卯时四刻,他与陈春和夫妇准时来到了宋家。陈春和今日要去码头上工,不过因为有陈溪他们在,他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宋廉今日要留家帮忙,于是宋玉瑾便自告奋勇驾起了牛车。
陈溪见玉墨机敏有灵气,心中也没了那份惧怕,时不时地还伸手轻抚它的鬃毛。玉墨似乎感受到了陈溪的善意,温顺地垂下头来,任由他的抚摸。
宋玉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眉眼间全是笑意,不过他却并不打算教陈溪骑马。毕竟,陈溪若是学会了骑马,以后他抱谁去?
*
辰时的武安城早已是人声鼎沸,此起彼伏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画卷。
一行人抵达衙门门口,与早已等候多时的黄芪会合。开堂前,陈有礼特意安排了一名衙吏跟在宋玉盘身边候着,以防宋玉盘有什么吩咐。
辰时二刻,几人随着人潮从仪门涌入,穿过戒石坊,来到大堂前。
陈有礼缓缓步入大堂,县丞主簿亦步亦趋,位于左右陪审。
他身前的公案桌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红绿头签等审案要件。身后的屏风上,彩绘着一幅海水朝日图,正中央悬挂着刻有“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牌匾,彰显着大堂的威严与公正。
赵家灭门惨案早已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猜测不断,因而今日前来观审的百姓不少。
随着一声惊堂木响,衙吏们在陈有礼的传唤下,带来了嫌犯陈春雨。陈春雨的面色要比昨日好看了一些,不过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公堂上,书吏官详尽阐述了一遍赵家灭门案的始末,以及仵作的鉴定结果。待将案情陈述完毕,陈有礼一拍惊堂,喝道:“嫌犯赵陈氏,你可认罪?”
堂外,百姓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有的被那惨无人道的手段给吓到,有的则抱着迟疑的态度继续观望。
陈春雨被带过来时,便瞥见了堂外的陈溪与赵慧,心中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她匐伏在地上,诉起了冤屈,“大人明察,民妇冤枉,那日……”
待陈春雨诉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堂外的议论声变得愈发激烈,甚至还有人为此争执起来。
陈有礼再次猛拍惊堂,高喝“肃静”,现场瞬间变得安静。
“传赵家村村民上堂!”
紧接着,几名战战兢兢的村民,被衙吏带上了大堂。这几人皆是赵家的邻里,算是少有往来的,他们的口供在卷宗上被着重记录着。
“尔等认为赵陈氏乃是凶手,可有凭证?如实道来,若有半点虚假,本官定叫你们皮开肉绽。”陈知县一脸厉色地看着堂下几人。
陈有礼这话,让原本就胆颤的村民,如今更是吓得抖如筛糠。
“大……大人,草民不敢说谎,草民常在家中听到陈氏的哭喊。不光是赵大郎,赵家其他几人也曾欺辱于她。寒冬腊月,她衣着单薄,不仅要洗衣做饭,还时常被赶去山上砍柴。因……因而草民才会觉得,或许是陈氏不堪受辱,犯下过错。”
“对对大人,那赵家人可不是个东西了,平日里个个锦衣玉食的,却唯独陈氏衣衫褴褛。为此,我们里正没少找上门,谁知他赵大郎竟连里正都不放在眼里,还差点与他动手呢。”
又一村民道:“回禀大人,那赵屠户他心理病态,草民曾给兰心坊送过菜,偶然听得有人提及说他那方面不行,还把一妓子折磨得差点送了命,为此赔了不少钱呢。”
……
几人初时还因胆怯而有所收敛,没一会儿,便如那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陈有礼不得不打断他们的义愤填膺。
“赵陈氏,他们所说,可否属实?”
陈春雨回想着昔日的种种,不禁潸然泪下,“回禀大人,他们所言句句属实,民妇在赵家确实过得猪狗不如。可是大人,长久的欺辱,民妇早已心如死灰,否则何须等到今日?望大人细查此案,还民妇一个清白!”说完,她又重新伏回地面,丝丝缕缕的碎发遮掩住了她的面容,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深深藏匿。
目前种种迹象,皆对陈春雨不利。
作案动机、作案工具,乃至作案条件,都像是为她提供了便利。
陈有礼浓眉紧蹙,他刚要开口传唤赵慧,却听见一道凄厉的哭喊声从堂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