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川深居简出,行事低调。
他身为司命,从小就背负着比旁人更重的使命,于是总隐姓埋名出没在乡野间,不是赈灾布施,就是救死扶伤,不求回报。
这也是元祈看书时,对谢逢川有好感的原因之一。
但元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点子竟然能背到这个程度,出门看个病都能碰到谢逢川。
“谢公子!”见谢逢川看了过来,铁锤热情的抬手打招呼。
元祈连忙将视线移开,身体也往谢逢川相反的方向转,看着铁锤憨厚的笑容,他只想扯着铁锤的耳朵大吼——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你要带我去见的少司命!!!
但想到铁锤为了见一眼真正的谢逢川,都只能想方设法偷偷的远远看上一眼,他还是原谅了这阴差阳错的乌龙。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对。
“铁锤哥哥。“元祈轻轻拉了拉铁锤的袖角,“这里看病的人好多啊,我的风寒不严重,还是拿了药先走吧,就不在这里过多打扰了。”
“好,元祁小弟。”铁锤对晒药的青年道:“乔白,给我弟拿上一副治风寒的药。”
“好咧!”乔白放下手中的活,走到药堂去取药。
元祈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只想挖个洞钻进去,他能感觉到谢逢川的眼神总有意无意盯着这边。
另一边,韩凤站在谢逢川身侧,试探的道:“公子,你盯着那位水蓝色的公子已经看很久了,他戴着帷帽,确实有些可疑,莫不是有点像那位?”
谢逢川手中握着毛笔,闻言,淡淡的将视线收回,在白纸上写下药方,声音无甚起伏道:“气息不对。”
“这样啊。”
谢逢川就算找人,也是个很在乎证据的人,况且凭借气息辨人,谢逢川从未出错过。
可这些天来,他们寻遍了蜀都城,却始终没找到能与元筝气息对的人上,他想提醒谢逢川或许元筝改变了气息。
但谢逢川却说,元筝笨笨的,智商修为都不高,没有那个本领。
想到这,韩凤努了努唇,终究把那句——“如果是笨笨的,那怎么把您骗的晕头转向的?”咽了回去。
谢逢川安静的写着药方,落在纸上的字体遒劲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他五感清明,能听见那戴着帷帽的少年软软糯糯的喊着铁锤哥哥,什么铁锤哥哥好棒之类的话。
他舌尖抵着上颚,胸口莫名发堵,泛起了怪异的酸水,让他有点想把那青年的嘴唇用什么给堵住。
谢逢川无法落笔,心绪混乱,最后他得出结论——是这青年的声音太难听,才会让他烦躁。
“铁锤哥哥,这个药好香啊。”
“铁锤哥哥,你人真好,还是我自己来买单吧。”
元祈声音软软的,把铁锤哄的晕头转向,只知道要赶紧拿了药,马上送元祈回客栈休息。
谢逢川眉骨上挑,剑眉紧紧皱着,深邃的眼眸里渐渐染上浓厚的戾气。
他抬起薄而窄的眼皮,看着院落里紧紧挨着的两人。
青年身形弱小,另一个什么铁头还是铁拳哥哥则身形壮硕,以保护的姿势站在青年身边。
谢逢川摩挲着指腹,眼眸沉的滴水。
元筝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元筝要比这个青年高挑一些,气质也要更干净一点。
元筝说话的声音很甜,不像这个青年声音这么嗲声嗲气,听得人心里发堵发酸,还在外面乱叫人哥哥,实在是没一点礼义廉耻。
元筝只是有点爱骗人而已,只要抓回来好好调教一番,自然能让元筝再也不敢欺骗他,更不敢从他身边逃走。
谢逢川强压着心里烦闷的燥意,窄而薄的眼皮正要轻轻垂下。
可那边的少年却又甜甜的叫了一声,“铁锤哥哥,你是我在蜀都城最喜欢的哥哥。”
“噔”的一声,谢逢川脑海里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他放下手中毛笔,手背上迸发出骇人的青筋,眼神凌厉的盯着青年挽着什么铁头哥哥的手腕,心里的郁结之气愈发浓郁,沉声对韩凤道:“把他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