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在床上醒来。
天微微亮的黎明时分。窗外雨声潺潺,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幽香缭绕。
我将脑袋埋进枕头,深深吸了口气。
我闻到了馥郁的玫瑰花味,像是放在乌木匣中的干花,带着沉稳的木香,干燥、醇厚,还有一丝酒酿味。
一阵热流涌上我的眼眶。
十五年了。我最少有十五年,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
年少的阿尔托利很讨厌乌木和玫瑰香。
他认为这股充斥在圣廷内苑、在他房间尤为浓郁,遇到下雨天更是有种陈腐气息的熏香早该被淘汰换掉。正如圣廷里那些繁复无意、不可理喻的传统,和其他种种腐朽落后的旧物。
而三十六岁的阿尔托利,虫生终点前的心愿,就是能再闻一闻这个味道,好让自己在睡梦中,能够短暂的回一趟“家”。
我抱着枕头,热泪顺着我的面颊,浸入织锦下的羽毛。
现在,我真的回家了?
那团火会不会只是我临死前的臆想,而这会不过又是一个残忍的梦?
我惊恐地抬头,扔掉枕头,揭开被子,滑下床铺。我快速地查看房间,一遍、两遍、三遍……
“殿下?您醒了吗?”
脚步声后,敲门声响起。
我愣住了。这个声音——
不待我回应,来者已推门而入。感应地灯随之亮起,映亮他的面容。
雌虫有着一头打理得非常干净利落的棕色短发,轮廓端正,五官深邃。
他穿着一件深棕色束腰上衣,脚上是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靴。黑貂皮装饰的短夹克外套上,则装饰着长长的银链和玫瑰五芒星徽章。
银链和玫瑰五芒星徽章。圣廷骑士的象征。一度是帝国最惹虫钦羡的职务。
我盯着他,声音卡在喉间,满目愕然。
“您怎么不穿鞋?地上这么凉,病情恶化了怎么办?”
雌虫匆忙步入房间,弯腰屈膝,打横将我抱了起来。而我直到被塞进被中,才回过神来。
“别碰我。”我扣住了他拢上我衣领的手,身体向侧避开,“科……舒尔希。”
现在这只雌虫的名字还是科尔·舒尔西,而非科尔·德拉·罗森克洛伊,更不是科尔·伯德恩。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圣廷骑士。主要职责是守卫圣廷内苑安全。
他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二十岁的阿尔托利对他十分迷恋,耍尽各种脾气,不合规矩地让他来兼任自己的侍从。
年轻版科尔的手僵在半空,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收回。他往后退了半步,在我的注视中,低头屈膝,在床沿跪下。
“是属下冒犯了。”他的双眼黯淡下来,显出受伤的神情,“那件事……您还在生气吗?”
生气。岂是生气这两个词可以概括得了。
怒火烧着我的胸腔,让我脉搏加快、呼吸急促。
——莱依,打电话。就说阿尔托利意外摔下楼梯死亡。让他们马上开始准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