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一沾枕头就累得失去了意识。
……又在两个小时后被吵醒了。
有人在外面大力敲打出租屋的铁门,大声喊:“联邦警局,开门!!”
李维慢半拍才意识到他们敲的是他的门。
没办法,他居住的地方都是些三教九流的角色,上到混社会的、下到小偷小摸应有尽有,李维是整栋楼里最遵纪守法的人,以往都是他躲在屋里听警察暴打别人家的门板。
他们不会是敲错门了吧?
此时他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
但很快,这点侥幸心理就被打破了。李维还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发呆呢,为首的警察一脚踹开老旧的防盗门!七八个身穿防弹衣的特警眨眼功夫涌了进来,满脸严肃紧张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李维的要害。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不要抵抗!!”
不是,哥们!
就好像真的会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抵抗一样!
李维缓缓将手从被窝里抽出来,小小一个动作让旁边的警察按着扳机的手指都往下沉了几毫米。
等到确认了他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群人抵着他的肩膀、反剪他的双手将他按在床上,特警队长走过来揪着他的黑发强迫他仰起头,用另一只手掏出照片对照了几秒钟,吹了声饱含戏弄意味的口哨,说道:
“是他。长得真不错,可惜是个杀人犯。”
李维:“?”
他震惊的睁大眼睛,条件反射地绷紧背上的肌肉,在如临大敌的警察包围圈中勉强维持着平和的语气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我杀谁了?”
“……”
“我觉得你们可能误会了。”特警队长把手松开,李维侧着头靠在床单上,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我今晚遇到了一具尸体,第一时间报警了,我不是杀他的人,否则我为什么要呼叫你们的同事?你们检查过凶器和指纹了吗?我想见一见分配给我的律师,谢谢……”
他甚至说了“谢谢”。
尽管几个小时以前他还在心中大骂联邦警察是群废物。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特警队长打断他的话:“你才误会了。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拉克·李维,别废话,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后面的队员给李维戴上手铐,簇拥着他走出筒子楼。李维用余光看到有几户人家偷偷拉开窗帘打算看热闹,他却也无心在意这些了……上了警车之后,坐在他身侧的警察掏出注射器往李维的手臂上扎了一针,他都懒得问他们给他注射的什么。
随便吧,狗屎联邦,狗屎工作,草全世界。
他故意很嚣张地对手握武器、警惕地观察他反应的警察笑了笑,很想竖个中指,却在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又双叒叕一次睁开眼睛,是在不知多久以后。
头顶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生疼,李维被手铐铐在椅子上,前方摆着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金属长桌,除此之外,他所在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窗户、没有摄像头、或者别的可供交流的东西。
他用力挣了下手铐。
挣不开,很合理。
但是就没人来解释一下他被锁在这的原因吗???
时间无声流逝,再度沉默地忍耐了许久之后,李维终于受不了了,倦意涌上大脑,他麻木地放松身体,后背顺着椅背往下滑了一点,瘫在椅子上很艰难地伸了个懒腰。
正在这时,有人推开前方唯一的一扇门走了进来。
李维迅速转过头,看到一个年龄大约在三十岁上下的青年。此人身形高而瘦,金发蓝眼,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官深刻,凌厉的眉毛中间夹着两条浅淡的皱纹,嘴角却是微微上翘的。
不过那副冷淡的笑容也没能拉近他和旁人的距离。他穿着一身剪裁得当、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正装,双手插进黑色外套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以一个吊儿郎当的姿势斜靠在椅背上的李维,过了一会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我的想象中,你会更加有教养。”
教养也得看对谁,明明是你们先不干人事的!
想到自己深夜加班却被指认成杀人凶手带到这个鬼地方,李维心中噌地火起。他干脆哼笑一声,动动放在桌子底下的光裸的脚趾,对陌生男人说:“你的人半夜把我叫醒,连鞋都不给机会穿,就差将我洗干净再绑好送到你的床上了。”
他一点也没有遮掩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狼狈现状的意思,仰脸看着对方,坦荡而嘲弄地问:“请问您还指望我怎么有教养——尊敬的长官?”
男人见状笑意未变,只是轻轻挑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