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想了很多,比如《电锯惊魂》的凶手和贞子打起来谁能赢,连环杀手与鬼魂的战斗力究竟谁更强……然而晚上十点钟的验工环节始终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她头顶,驱使着她不管不顾地对李维说道:
“查尔斯爵士的长子埃里克是个彻头彻尾听从他父亲命令的小变态,我必须得先把他糊弄过去再说,你能不能拔了刀,再分我一点麻醉剂?”
等朱莉快醒了就立马上麻药。
听上去是个好办法,李维却摇了摇头:
“失去意识的恶灵不会呼吸,高挥发性的麻醉剂不起作用,注射麻醉剂的针管又扎不穿她的皮肤。”
唐怡白着脸问:“那怎么办?”
李维走过去按住刀柄:“你说得对,无论如何先活过十点吧。我要拔刀了,你帮我按住她。”
唐怡这才注意到他手臂带伤:“天啊……你没事吧?”
“小问题。”李维摇摇头,用膝盖固定住朱莉的下半身,等唐怡抓紧恶灵的上半身,他单手握着刀柄向上一拽——
餐厅内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唐怡睁大眼睛,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喉咙滚动了一下,想吐。
李维镇定地擦好刀,将其插回工具箱里。
“好了。”他说,“你记得给朱莉换一件衣服,表现得轻松点。如果她真的醒了,八成会来找我报仇,你告诉她冤有头债有主,把我睡觉的房间指给她看,就没事了。”
唐怡竟然从他此刻的语气里听出几分与他的行为不相符的温和,她抬起头,李维正盯着她的眼睛,神态文雅而认真,甚至有点像大学校园里正在讲题的学长:“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唐怡讷讷说道,大脑被搅成浆糊,全然遗忘了要向李维道谢。
李维也不介意,安慰地按了下唐怡的肩膀便快速地离开了餐厅。
他走后,唐怡集中注意力,抱着朱莉飞奔回卧室,为恶灵小女孩洗净身体又换了睡衣。
时间很快来到十点。
唐怡同往常一样放下故事书——死恶灵显然是听不进去故事的,但是为了表现出一切正常的样子,她愣是对着空气和尸体念了一个小时的经,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神经病了——给“陷入香甜梦乡”的朱莉掖了掖被角,关掉台灯,走出卧室。
爵士的长子埃里克·伯恩已经到了。
唐怡对他有偏见,觉得他是老变态生出的小变态,然而公正地说,埃里克其实是个很有古典风味的帅哥,他金发碧眼、唇红齿白,身穿一件花里胡哨的深蓝色贵族晚礼服,因常年板着脸,总给人留下一种他在不高兴的印象。
“你来晚了。”他对匆匆走下楼的唐怡说。
唐怡认为他长得没有李维好看。
“是的,对不起。”她垂下头,“我想给朱莉讲完一个故事。”
埃里克问:“朱莉睡着了?”
唐怡回答:“她睡得很沉。”
妹妹唐安听出她的声音有几分古怪,不禁担忧地瞥了她一眼。
“我要去看看。”埃里克环顾一圈,“你们在这等着。”
他大步流星地上楼了,唐安压低声音问唐怡:“你没事吧?”
唐怡情不自禁地看向李维,清清嗓子说道:“没事。”
旁观的三井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小声说:“没家教的人在哪都招蜂引蝶。”
唐怡以为他在骂自己,拳头一紧,气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