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说清楚些,对症下药难免有所偏差。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厢的陈观佛久久不见人,兀自摸索过来,看到潘秀徽和医生围着光脑,脑袋转了转就猜测通讯另一侧的人。
“是周顽吗?”
潘秀徽和医生一惊,回头看,连忙把他抱到沙发上,“地上凉,怎么能光脚?”潘秀徽检查着陈观佛,“不是在吃饭吗?”
陈观佛伸长脖子去看光脑:“吃完了。”
潘秀徽:“那把药吃了。”
陈观佛:“吃了。”
“吃了?”潘秀徽讶然,赶紧去拿痰盂放到陈观佛面前,等他吐。忽地想起什么,又问:“三三,想不想见周顽?”
陈观佛转过脸,没说话,谁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期待。
潘秀徽当即拍板要求周顽开通视频对话。
周顽隐约听到陈观佛的声音,中气不足,很虚弱,对他如今的状态也是心生好奇,于是开启视频通话。
光脑的视频通话是虚拟立体成像模式,能清晰地看到千里之外的人的全身像包括部分背景,真实得仿佛人就在眼前。
陈观佛坐在黑红色的复古沙发上,黑色的头发长得盖过了耳朵,皮肤白得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吹弹可破似的,茫茫然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敲一敲就碎了,风一吹便随风走,轻而易举就俘获他人的心软。
“过得习惯吗?如果不喜欢,过个把月再安排你到其他地方去。”
陈观佛摇头之后点头,想想不放心般补充道:“我很好,秀姐好,以利亚医生也好,我很喜欢。”
他说到‘秀姐’时,周顽瞥向潘秀徽。
潘秀徽耸肩,比口型:他学你的。
周顽的兄弟都和周和光一样,得喊潘秀徽一声奶奶,唯独周顽喊她秀姐,因为小时候的周顽臭屁又嘴甜,觉得奶奶喊老了非要叫姐。
想到这,潘秀徽面露怀念之色,还是小时候的周顽可爱,现在就是一老匹夫,臭硬奸诈。
周顽:“那些事不是你的错,你救了人是做好事,被救的人很感谢你。”他难得说人话。“不必有心理负担,不必抗拒医生的治疗,活着挺好的。你不是想跳级到初中?到时候跟周和光一个学校,让他照顾你。”
陈观佛乖乖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周顽。
周顽一身藏青色夏制军常服,十分贴合身材,肌肉起伏较为明显,肩头佩戴肩章,四颗金色星徽之上是展翅双头鹰图腾,代表帝国陆军中将的职位。款式较为单薄的同色风衣挂在左后侧的衣架上,军帽同挂在旁边。
身后是个大书柜,身前则是实木办公桌,除了大量的文件、平板光脑便没什么装饰,桌角摆放帝国旗帜,手臂旁是烟灰缸,缸里满满的烟头。
周顽又问了些别的,陈观佛一一作答。
以利亚医生从旁观察,不时比照钟表,一脸若有所思。
陈观佛精神和身体都很疲惫,和周顽聊了一会儿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瞌睡。
周顽的声音逐渐降低、到停止,给潘秀徽使了眼色,后者拿来毯子盖到陈观佛身上。
潘秀徽小声说:“终于睡着了。”
以利亚医生比划手脚,示意他们到远一点的地方才交流:“陈观佛吃完药和食物已经超过半个小时没有吐了,而且睡着了。”
潘秀徽惊喜:“情况好转了?!”
以利亚摇摇头,而后点点头。
潘秀徽急道:“什么意思啊?”
以利亚医生:“患者肯定经历了很残酷的事情导致内心的封闭,这类人前期应该非常激烈抗拒别人的治疗才对,但他表现出无比的配合,只是生理反应无法自控。我本来觉得奇怪,看到刚才一幕一下子茅塞顿开!”他正色道:“周将军,您就是陈观佛的药!”
周顽挑眉,下意识嗤笑出声,发现潘秀徽的怒视便收敛些。
以利亚医生:“周将军,是不是您将陈观佛从残酷的、混乱的环境里救出来?”
剔除掉他将人算计进残酷的环境里这一环节……周顽点头。
以利亚医生捶着掌心笃定道:“那就没错了!有些患者陷入极端绝望痛苦和恐慌的境地里,突然被拯救,就会对拯救者产生一种雏鸟心态,和吊桥效应、传统的英雄救美是一样的心理机制。陈观佛被您拯救,对您产生强烈的依赖和安全感,所以他没有呕吐、失眠等应激反应。因为是您带他住进周家老宅,这栋小楼是您的地盘,那么在您地盘的他也会产生少量的安全感,所以表现出一定的自救和配合。”
“但您长时间不在他身边,即使知道在您的巢穴里,依旧产生负面反应。想要患者健康,您必须给予足够的陪伴,哪怕只是视频聊天,哪怕是陪伴错觉,配合药物治疗,足够患者完全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