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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第1页）

我若是没课，就在病床旁待着，守望他，也不耽误做自己的事。

医生护士都说这孩子的恢复能力罕见的弱，我求情说是他以前受的欺负太多，身子骨都垮掉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的不仅是大年一家人的迫害，还有我平时的疏忽。

第四天的时候豆豆醒了，萧萧发消息通知大家。

我下课就奔了过去，路上的树丛那样养眼，延地青圈起满是青紫墨叶的草坪，发白的嫩绿的短枝散落一地，以至于我在想，豆豆往里面一躺就是一个自然之子，与虫作伴，斜倚暖阳，多么自在。一楼等待的人还是那么多，不过我的心态翻天覆地地转变了，生命无常，我只要珍惜好豆豆的劫后余生就好了，毕竟他的人生那么漫长，我能照顾他一辈子。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我完全忽略了潜在的危险和自己理应承担的罪责。

我赶到门口，没听到豆豆喊我哥哥的时候我就有点手忙脚乱，里面每一个人包括医生都是像铅笔横插在转笔刀里一样竖在床边，挡住了视线，一脸凝重地望着我这个迟来者。

我本还强装镇定，来福最先开口打破了我的镇定：“明语，你过来看看豆豆。豆豆他，可能失忆了。”

怎么可能？晴天霹雳的感觉真如烙铁在我身上流下印记，我走路踉跄失了步伐。失忆？那也会记得最熟悉的人吧，思及此如蒙大赦。

“叔叔，这个是谁？”豆豆抬起插着针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我。

我心都碎了，克制着想去把他的手按下：“我是哥哥啊。你不记得哥哥了吗？”

“哥哥？哥、哥？”他抚手若思，露出惨淡的笑容。

“没想到他连你都不记得了……”来福想安慰我却无言以对。

萧萧把我拉到一旁，详细解释为什么豆豆会出现如此症状。

豆豆被砸到大脑，损伤了记忆区，一开始醒的时候一点事都不记得，如同初生降世，不过适当交流回忆可能缓解病情，但要注意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刺激过重会适得其反，总之恢复的概率并不是很高。

而且豆豆的右耳暂时性失聪了，他都是用左耳来听我们说话，所以声音不能太大太多，不然会影响休息，也尽量不要碰他，尤其是鼻子和外耳。至于他的身体，肝脏受到冲击，仍需静养。

萧萧说他会继续和姨父一起轮流照顾，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就常来，带上有能让他恢复记忆的东西，多让他接触接触。

我走回病床前，听到豆豆在问我的事：“明语，明语哥哥……我的名字是豆豆吗？”

“你叫夏芋，豆豆是我给你起的小名。”我撩他的刘海，想让他舒服一点。

“小名……你的小名是什么？”

“我的小名，就是小语啊，怎么了？”

“那你叫我夏芋，我叫你小语吧。”我不懂他为什么会问这些，只是一味顺着他。

“好，都听你的，夏芋，你要哥哥怎么样都可以。”

“小语，小语，小语……小语哥哥。”他不断喊我的名字，好像不喊就会忘记了。

“哎，我在。”

“小语哥哥，小语哥哥，哈哈哈……哎呀，疼。”月牙一样的笑眼因突来的疼痛而扭曲。

他想抠弄自己的纱布，又停下了手，是被姨父教育过了，我只得望着他：“怎么了？耳朵疼吗？”

“疼，这里，”他屈指指向自己的右耳，“痒，小语哥哥帮我弄弄，他们都不疼我，就知道给我吃苦苦的药……”

求助的目光过于强烈，以至于我不忍直视，只好望向别人。他们纷纷摇头。

“明语，乱动的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上次被我打了还不老实。”姨父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实话，我没怎么见过姨父这样的表情，也只有家训极少时候会这样特意吓唬人。

一阵寒噤，我咽了咽口水：“你怎么打他了？”

“你怕什么，我还能给他打坏咯？”姨父呵呵一笑，“收着力呢，打了几下屁股而已，是不是啊小病号，存叔打得你疼不疼？”

姨父把脸凑上去，吓得豆豆身体发僵，口都张不开，只得乖乖地把手搭在肚皮上，一动也不敢动。难怪豆豆就是喊也喊不大声，我这才意识到姨父仍然是那个魁梧有力的中年男人。